唐灼灼潋滟的美眸光华一闪而过,才要说话,又听安夏道:“听人说,陛下也从乾清宫来了。”
唐灼灼面上的笑意尽失,她手指微微动了动,而后眯着眼睛道:“将人请进来。”
安夏颔首,恭敬地退了下去。
唐灼灼许久没见着江涧西,这会乍一瞧他肃整神色,俊逸自如的模样,第一反应竟是觉着分外陌生。
也就是在这时,张德胜尖细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皇上驾到!”
唐灼灼理了理袖口处的褶皱,冲着大步流星进来面色不虞的男人盈盈下拜。
江涧西神色没有变幻一下,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唐灼灼的面色瞧了半晌,泰然自若。
“给皇后瞧瞧。”
霍裘面色阴沉,从始至终没有看唐灼灼一眼,只是余光仍是不受控制的随着那一团娇嫩的身子移动,十足的口不对心模样。
江涧西笑着应了声是,隔着雪白的帕子,将手指搭在了唐灼灼那如凝脂一般的手腕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面上的笑意一寸一寸地淡了下去。
霍裘已察觉到不妥,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手背上冒出了几根分明的青筋,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又被狠狠拨动了几下。
江涧西拿了帕子起身,在抬眸的时候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清冷至极的秋水眸,含着淡淡的警告意味,他撇了撇嘴。
小姑娘这性格倒是一丝一毫也没变。
叫人气得牙痒痒。
霍裘转动了几圈手里的佛珠,眸子温度冰寒,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问:“怎样”
唐灼灼睫毛颤动几下,手指微微动了动。
江涧西声音再是清润不过,却叫唐灼灼白了半张小脸,他站在霍裘身边,不卑不亢,一个不怒而威,一个温和清润。
“皇上,草民能否与皇上单独说两句”
这话一经说出,唐灼灼便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根本不知道江涧西想与霍裘说些什么,可冥冥之中,又能感知到一些什么,那绝不是她希望霍裘听到的。
“当着我的面,也不能说吗”
唐灼灼勉强挤出几缕笑意,好叫那话说出来的时候更自然一些。
可江涧西与霍裘都是何等人物,她那样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一丝一毫也瞒不过去。
霍裘终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可。”
一锤定音。
这一聊,便是两炷香的时间。
外头小庭院里的花枝上听着两只体型小巧的鸟,偏着头唧唧地叫唤,平白为这风雨瑟瑟的冬日添了几抹活气。
唐灼灼玉手托腮,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拿了手头上的镯子敲核桃吃,水头极好的玉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不过几下,便裂了两条缝,眼看着是毁了。
安夏与紫环对视一眼,也没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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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偏殿里,霍裘大刀阔斧地坐在长椅上,明黄色的宽大袖袍拂过桌案一角,晃得人有些眼花,他长指微敲,剑眉一挑,好整以暇地问:“皇后身子到底如何”
竟连她自己也要瞒着
江涧西嘴角蕴着温润的笑意,笑意却只溢于表皮,不达眼底,反问道:“皇上不是早便宣宫中的御医瞧过了”
该是什么个结果,心底自然门清。
霍裘终于缓缓地敛了神色,片刻后哑了声音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江涧西自顾自地寻了一把软凳坐下,神色泰然自若,听了这话,眸中的黑光一闪而过,他似是对着话来了兴趣,就连唇畔也染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今日这般局面,唐家丫头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三年前便与她说了个明白。”
江涧西越说语气越轻快,又轻抿了一口茶水,抬了眸子,“办法自然是有的,我江涧西一生就这么两个徒弟,自然是处处都考虑妥帖了的。”
霍裘紧紧皱着的眉终于松了松,积在心底已久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连带着眉梢处也少了几分凌厉。
他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如积雪消融,“只要先生肯出手,加官进爵,真金白银,但凡朕能做到,定不吝啬。”
江涧西浅笑着摇头,面上表情深意十足,他也跟着站起了身,端的是清润舒隽的公子样,他微微侧目,道:“皇上可知那丫头为何不想你我单独谈话”
说起这个,霍裘食指动了动,原就暗沉的瞳色更加深不见底。
他自然注意到那女人状态不对,必是对他有所隐瞒,而这等隐瞒,她并不想叫自己知晓。
“为何”
江涧西瞧了手里捧着的茶盏许久,指腹摩挲在细腻的花纹上,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忽而勾了勾唇,将茶盏放下。
“皇上有所不知,我当年倾了全力给那丫头续命,后她离开寺庙之际曾给过她三颗丹丸,可保她身子康健,一颗我亲眼瞧着服下,另外两颗,我则叫她在十九岁生辰左右服下。”
这席话不疾不徐,却叫霍裘眼皮接连跳了几下,男人半边的身子都笼在寒冰的黑暗中,面上的表情叫人不寒而栗。
江涧西敛了面上的玩味,重又坐在了凳子上,慢条斯理地道:“在先帝的床前,我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就闻着了那丹丸的药香,那时候,想必您才服下那丹药不久。”
他说着说着,竟慢慢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接着道:“这回惊马事件不过只是个诱因,当初我嘱咐那丫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两位小可爱的长评,真的,我自身有好多不足的地方,但是你们每次都给我一点点指出来,末尾还不忘夸我几句,真的超级暖心,画画会加油哒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