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说,“要不用东西在外面在挡挡,保证出不来。”
于是孩子们在门外找了粗点的木棍,一头撑地一头撑门,门与撑地的棍子成了个三角。这样从里面推就有阻力。另外把窗口也给关上,用同样的方法扣住。
窗口一关,屋里就暗下来了,大富的姑姑在里面喊大富大贵俩兄弟,俩人不敢回答,捂着嘴巴笑。一群孩子把他姑姑的大门和窗口捂得严严实实的,听里面的人拍门,一哄而散。
他们倒是出去玩了,把被关的人忘记了,里面叫人没人应,等家里出工回来才把她放出来吃饭。
…………
老头子身边多了一个老头子,这人瘦瘦的,比高壮老头矮大半个头去。这人看见一群孩子呼啦啦的过来,一边听老头子讲故事,一边帮人把附近的草给拔了。别看孩子们小,人数多呢,听故事正得趣,无意识就干了不少。
于是这人就说了,“我也有故事!”还说他也是京都人,没管老头子瞪眼吹胡子,随口就说了一段故事,果然非常有趣。比老头子讲的还精彩。
“这叫三国演义!”
“老张头,卖弄别卖到我这里来。”老头子压低声音说。这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要是被老张头给抢过去,以后还有哪个愿意听他说?他可是知道这老货的德行的。
而且不说他德行如何,这老货确实肚子里有料,十八九岁就是末朝的举人,相当的优秀。后来不知怎么辗转,成了师范学院的教授,然后也不知道咋回事,也被下放到下面来了。
来的时候没受什么罪,跟其他被批得半死的同行人不一样。
老头子姓朱,他战场上下来的人,看人不用眼睛,直觉告诉他,这瘦瘦小小的据他说是姓张的玩意儿,不好惹。这人蔫坏蔫坏的,朱老头子猜,这下放估计是张老头自己谋划的结果,至于为啥,肯定是为了避风头呗。
现在自己的事被他知道了,要来插一脚,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他才好。问题是孩子们非常喜欢他的故事,就连他自己听着也得趣得紧。跟他干巴巴的叙述风格不一样,非常能打动人。
狗蛋和其他人早把朱老头给遗忘到爪洼国去了,心里被张老头的故事吸引得紧紧的,张老头讲了两回,众人都听不够。朱老头也伸着脖子听,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故事讲得真真有趣得多多了。
直到看管的人过来赶人,狗蛋才带着一众伙伴依依不舍的回家了。看管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看活儿做完了,还超额完成,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这里的人虽说落这里了,按说别说好友了,就是有些老人连子女都不认可,好几年也没见有人来看。
不过这俩个老头子不一样,是有人暗暗打过招呼的,特别是姓朱的老头子,就是性子太硬太直了。臭脾气一个,要不然,可能也离开这里了。
管的人也不敢太压着,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再说他也没必要非得得罪人不是?
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俩个老头每天干活都一块,孩子们过来多少帮了点,就这样他们也轻松很多。
狗蛋比较会来事儿,久久偷偷从嘴里省点吃的给他们带过来,就是要他们多说外面的事给他听。
俩人就疑惑了,你说一个孩子打哪儿来的肉,后来狗蛋说了,自己跑得快,加上家里养的两只土狗特别能干。得了猎物,偷偷藏起来带回家,蒸熟就拿出来。不敢让味道太散出去,要知道粮食很多人没了,你家有肉不是奇怪么?
如今什么不是公家的?好啊,你吃独食是不是?!
刚开始半信半疑,等见识了狗蛋的弹跳力和奔跑的速度就不得不信了。朱老头就感叹,“这是个好兵的苗子。”
“当啥兵?这孩子如果在古代,倒是具备草莽英雄的特质。”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奸雄,这些日子接触,这孩子机灵有急智。而且最难得的是跟如今大部分人脑子僵化不一样,很难想象这是乡下孩子的反应。
如果不是环境导致那就是有天分了。
“你那些歪理别跟孩子说,明明好好的孩子……。”
“难道要想你一样?哼,自己作死非得嘴硬,受罪能怪谁?低头有时候也是一种策略。”大环境如此,首先保存自己才是最明智的做法,急着跳出来挑刺那不是撞枪口上么?不办你办谁?没脑子!
张老头说完一句话就丢下朱老头走了,留下瞪着眼睛的他。
几个孩子回到家里,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就大富大贵兄弟俩被揍了一顿,原因是他们把姑姑就丢哪里。结果姑姑骂人骂得口干舌燥,结果没有人给水喝,等大人回家的时候,他姑姑都嗓子都哑了。
过几天就看见大富出门了,据他说他不用再看守他老姑了,因为已经被他爷爷直接送到爷爷看重的婆家里去了。
“你姑姑能同意,不闹啊?”
“哪能不闹啊!不过这婚两年前就订了,几天时间里就把后面的事走了,也不大办。这不爷爷直接让把姑姑送到我小姑父家锁起来了,就是要她死嫁,认定这个姑父了。”
锁着,逼着嫁给男方,直接送到男方家洞房。这得多不待见自家姑娘亲自看上的那个后生啊!宁愿婚事仓促也要断了闺女的外心。
狗蛋觉得大富的爷爷很有张老头故事里人的豪爽,重规矩,也狠得下心。这婚姻大事可以重要也可以简单。
“喏,给你糖果。”
大富很舍不得的从兜里摸出两颗糖果递给狗蛋和汪旋,狗蛋咧着嘴夸他懂事儿。反正狗蛋吧,辈分大,认真算起来,可以把大部分的伙伴叫后辈来着。
汪旋也笑眯眯的,没想到他们还能有糖果啊,这可难得,当时他们还把人家姑姑的门窗都堵的严严实实的呢。
“喏,收起来,等会泡水喝糖水。”这是那种硬糖如果含在嘴里久了,嘴巴的黏膜容易被糖果给伤着了。泡水喝会更好。
汪旋就收起来,大富遗憾的看着糖果消失在汪旋的裤兜里。
“也给大乖小乖一半。”
“干啥给狗吃糖水?”大富很不解,他们家养的狗都是吃剩饭剩汤,有时候忘记喂了,看家里弟弟妹妹拉屎,那狗还去吃了呢。啥叫狗,那就是吃屎的,糖咋能让它吃了呢?
哪里像狗蛋家养狗那么精细,他还看过狗蛋和汪旋给两只狗洗澡,他连自己都没洗得那么勤快,还给狗洗呢!而且经常看俩人抱着狗儿走来走去,搂着睡觉,也不显脏得慌。
“我们家大乖小乖跟你们家狗不一样。”汪旋说着就顺了顺大乖头上的毛发。大乖小乖越来越大,不像小时候那么可爱了,可跑得贼快,抓老鼠特别厉害。特别懂事,他们说什么能听懂不少,汪旋特别不待见别人不待见他的两只狗。
田里的庄稼开始孕育穗,过不得几天就得抽出来,这时候追肥也成了当务之极,女人们弯腰拔草,男人在后面把烧了的肥灰撒一撒。不过地里的庄稼长得慢,没人管招人恨的野草反而长得快极了。
常常拔了前面没完,后面就又接着长起来了,一年到头没完没了。这野草根系太霸道,不除一除,施下的肥就给野草抢了去,等于白做工,庄稼还是会被压着长不好。所以男人堆粪肥烧粪肥,又苦又累,女人顶着太阳在地里拔草,一点也不轻松。
她们只能用双手去劳作,不敢用锄头,对于长得密的禾苗会伤到它。一天下来腰不是自己的了,手也被割得七横八竖,满满伤口。
没有人知道,农民对于土地的热爱,和渴望后代跳出土地的束缚的期待。
李四一身臭味儿回来,没进家门,直接先去小河沟冲洗一番。狗蛋远远扔了一块用了很久,还剩下鸡蛋那么大的硬肥皂。这是很久以前买的,不常用,珍惜得很。
李四本来不想用,狗蛋二话不说就扔过来让他用,李四咧着嘴笑“哪里就用得,哪里就用得,不碍事,多搓搓就好了。”大不了用河底细沙搓着手脚也能搓干净。
狗蛋也没收回来,只说肥皂不用就坏了,李四才嘿嘿笑着去了。
肥皂哪里会坏?放久了会变得越来越硬,但不影响使用的,要知道买肥皂没有票也买不着呢。
李四痛快的在河里洗了一通,衣服裤子洗了,湿着穿在身上,天气热,回到家太阳一晒就在身上干了,都不需要换什么衣服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一个是没有多少可换洗的衣服,二是浪费洗涤物,这衣服洗得勤坏得也快。基本上干活累了脏了,到河沟里洗澡顺便也把衣服洗了再套身上直穿到干,非常平常的事。
家里粗粮早没了,红薯干也没了,这是狗蛋和汪旋放学时跟别人一起去之前种红薯的地里捞,那里现在还没有翻地。遗留下来的红薯早已发芽,找到这些出土的红薯苗子,就能挖出来红薯。这样的红薯基本都花心了,淀粉剩下很少了,不过这片不小的土地。每天都有不少人走过,他们后面背着竹篓子,一把破刀或者旧的窄铲子挖地。
有时候长出红薯苗,下面不一样有红薯,可能就是一小半,也可能只是根系。
好几天过去,收获也不多了。
好多人家早就粮食吃没了,也不知道怎么过。每天一些老人大部分时间都总在寻找食物上。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