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平素一张利嘴,除了一个挚交,并不与任何生灵亲近,沧玉虽是她的主人,但两妖关系只是寻常,加上沧玉少言寡语,她居于狐族确实平安无事,可难免感觉寂寞。
直到这幼兽破蛋而出,哪怕是个哑巴,也是陪伴身侧,倩娘平日与他有来有往,逗弄起来十分开心,三四月来全赖与他亲近解闷,倒真叫个视如己出,如今幼兽不见了踪影,哪能不心急如焚,急忙用鸟喙叨门,又用羽翼扇风,将沧玉的木门拍得啪啪作响。
“沧玉!沧玉!小东西不见了!他不见了!”
她只管大声呼唤,到最后险些要哭出声来。
沧玉在里屋静心修炼,这春日情热,最初抵抗不住,久了才慢慢习惯,如今听得倩娘在外痛哭嚎啕,急急穿了外衣开门,见她瘫倒在地,哭得满脸泪花,伸手将她扶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把他偷了!”倩娘抓着沧玉的衣摆,几乎喘不来气,失声痛哭道“沧玉,小东西没了,我见不着他,哪儿都找过了,他这么小个娃娃,会不会叫坏妖怪吃了去?”
她嘴巴虽坏,心底却不坏。
人与妖都是一样,与自己无关的便不放在心上,可一旦生出感情,就全然不同了。
倩娘原先还想等这蛋孵出来吃掉,如今养了几月,对他又怜又爱,自然再没了那念头,又思及他身世苦楚,年纪尚小,种种可怕猜想涌上心头,一会儿是幼兽被吃得只剩骨头,一会儿是幼兽被虐待后凄惨可怜的模样,一会儿又想他被串作一团架着烧烤,忍不住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沧玉倒远比她冷静得多,不似倩娘这般慌乱失措,安抚道“你不必担心,这里是青丘,又是我的住处,也许是赤水水带去玩了。”
倩娘拭了把泪眼,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么?”
“总不会被偷的。”沧玉想了想道,“你且起来,我们去寻问一下,不就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两妖正说着,门外春歌就同赤水水一块儿进来,幼兽蜷缩在赤水水怀中,看起来伤痕累累,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前爪,仍是闷声不吭,大家都默认他又傻又哑,没有在意。
倩娘登时柳眉倒竖,冲出门去,开口就骂“死狐狸!龟孙子,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当初莫名其妙抓我想下酒,趁我不在偷偷将他抱出来,万一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整日就知道满嘴吹牛放屁,我不说你什么,如今还做起这鸡鸣狗盗的事来,真是伤风败俗,堕了你青丘狐族的名头——”
须知倩娘骂起声来,任是谁也阻拦不住,赤水水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批,也不甘示弱,挽起袖子就要还口。
这骂战怕是一时半会儿歇息不了,春歌干脆抱过幼兽,与沧玉一道进屋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