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在空地之上,两道人影翻飞,拳来脚往,打的好不热闹。 对战的双方是马定远和杨文恭,别看马定远年逾六旬,但身手极为矫捷,尤其是一双腿,连环踢出,招招狠辣,犹如狂风暴雨,让人几乎忘记了他的年纪。 而杨文恭的一身功夫则全在手上,双手犹如鹰爪,看似枯瘦干瘪,但凌厉异常,若是被其抓的实了,估计得扯下去一大块的血肉。 王曜景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则是大为震动,他自幼习练武艺,袁瞎子还传授他巴子拳,等闲青壮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跟着二人一比,他的那点微末技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接住了”二人的打斗转眼到了白热化阶段,杨文恭忽然间大喝了一声,声音犹如雷震,而双手交错挥舞,朝着马定远的喉咙处抓去。 他这一声看似是提醒,但实际上却是动用了“声打”之法,气息自丹田吐出,刹那间炸开,会吓得对手一个短暂失神,从而抓住对方的破绽。 但马定远是谁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虽然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晃,但脚下一岔,双腿瞬间滑开,同时身形一矮,朝着杨文恭的大胯打去。 不仅躲过了这险之又险的必杀一击,还反攻对方之要害,令优劣之势立转。 但是,杨文恭不是等闲,当即双手往下一架,和马定远的双手一碰,身体接力往后一弹,便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好一个十路弹腿,马先生您的查拳渐消火气,看来查拳又要出一位大师了。”杨文恭没有继续抢攻上来,而是赞叹着说道。 查拳最早于军中创立,自然充满了杀伐之气。如今马定远打法更加的柔和圆满,分明是臻至化境的表现。 北方四拳中,查拳在回民内部流传极广,马定远一家虽然居住金陵,但也祖传查拳的路子。而且据说他们家的查拳还是查密尔嫡传,许多秘传只在自家人中传授,外人很难学得。 “哼哼,你也不用恭维我,老不以筋骨为能,老朽年岁大了,就算拳法练得再好,也还能打几年”马定远摇摇头,倒是不吃这一套恭维。 马定远虽然喜好练拳,但并不将其当作毕生的追求。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寻找一明主辅佐,恢复华夏之盛世。只可惜,年岁将尽,垂垂老矣。 “阿布大哥,我们要不要来搭搭手”就在王曜景在默默的回味着二人打斗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边传了出来。 抬头一看,却是曹旌宇。 他借尸还魂,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记忆,为了方便称呼他,马定远等人便叫他阿布。这实际上是阿布达哈的简称,因为曹旌宇二人在阿布达哈河的旁边与之相遇,便以此为名了。 王曜景正要答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从一边传了出来。 “曹家小子,你是想要这小子死么他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要不了两拳就得伤口崩裂,到时候你可就是杀人凶手了。”道士潘大年在一边晒着太阳,他的一只手端着一杆大烟枪,一边烤着火,一边抽上两口,吞云吐雾,看上去十分享受。 “阿布大哥,你受伤了”曹旌宇将信将疑,他瞧着王曜景虽然面容有些泛黄,但一直活蹦乱跳,并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自然是受伤了,昨日我看到他时,他的呼吸不敢过于用力,走路时上半身僵直,脚下走路打飘,很明显胸腹处有伤,没法用上力道。右腿用力落脚也较轻,估计右腿也有伤。”潘大年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潘大年看似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王曜景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眼睛着实毒辣。自己的伤口已经迅速结了血痂,哪怕跑了那么远的路都依然精神旺盛,但这个人只凭借一点蛛丝马迹,便分析出了自己的状况。至于右腿,他以前有着残疾,现在虽然努力的适应用正常的腿走路,但依然有几分别扭。 不过,这不妨碍王曜景对于此人的鄙夷。对方现在抽着的应该不是旱烟,而是臭名昭著的鸦片烟。 “这小子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哪怕没受伤,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曹家小子,要不我来陪你练练”潘大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曹旌宇。 曹旌宇自然连连摆手,他倒不是担心打不过对方,一方面是潘大年年纪老迈,万一一拳把他打死了,这可就麻烦了。毕竟这老小子看着怏怏的,但地位颇高,比他父亲还要高出一辈去,是义和团内的元老人物。 “嘿嘿。”潘大年继续笑了笑,也不强迫,大口的吐出了一大口烟。 被潘大年这么一批,王曜景倒是没有多少被人看轻的愤怒。技不如人,那就应该认怂,这是千古真理,只要你不是一直不如人就好。 王曜景这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反倒让潘大年有些诧异。一般年轻人被他这么一说,要么气得火冒三丈,要么臊的面红耳赤,像这样若无其事的,倒是少见。 “老夫添为神拳派的掌门,若是你诚恳的求上几句,说不得老夫教你个一招半式,让你小子受用不尽。”潘大年一斜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曜景。 王曜景直接别过头去,先不说这老头的真实技艺如何,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高手,他也不会去学他的功夫。 当年袁瞎子就告诉他,哪怕不能努力做一个好人,但也别去刻意做一个坏人。在他眼里,潘大年这个大瘾君子,就是一个坏人。 王曜景这个人的骨子里其实傲的很,不然也不至于被人贩子给打断了腿。别的小孩都只会哭,但只有他一声不吭,整天想着逃跑。 别看他有时候该认怂就认怂,对于厉害的人物该服气也服气,但他的心底何尝将那些人真正放在眼里他始终想着,老子总有一天会比你们厉害的。 “嘿,你还不信我这脾气”潘大年顿时放下了烟杆,瞪着一双眼睛,双眉倒吊,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