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那家猎户,柴徵细细问了那个城怎么走,苏熠辉道:“那是往东南方向的,跟我们不是一个方向。”他闭起眼睛,这个柴徵,真是个事儿逼。
“我去看看。”柴徵说道。
“你他妈的想找死是不是?”苏熠辉骂道。
柴徵是个很执拗的人,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任由苏熠辉差使。这件事情上,苏熠辉妥协了,赶着驴车往东南而去,不过七八里地儿,一个称不上城的小镇出现在眼前,没有城墙,只是进去的路边上的一个商铺的墙壁上贴了榜文,旁边有几个官差驻守,正是昨日扬起尘土的那几个。
苏熠辉依旧是一身高丽女装,跟着柴徵看榜文,榜文的意思是:周国这个不要脸的,不顾两国友好的情谊,派了奸细过来挑唆二太子,导致二太子的死。所以金国要杀了周国的使者,并且不再归还燕云十六州,同时来金国的使者和原本在金国的人质在逃,看见的速速报官。旁边是两人的画像,苏熠辉扯了扯嘴角道:“太丑。”
柴徵看完那个榜文,他赶着车,默不作声,苏熠辉劝他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明摆着是要引咱们上钩的。不信它,不睬它,才是上策。这么点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柴徵看着她道:“你觉得这两百多条人命,不算什么?”
“你在质问我?”苏熠辉反问他。
柴徵看着她道:“熠辉,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白人,这世上谁的命贵?谁的命贱?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当中有官员,有大夫,有厨子,他们是家里的儿子,官人,父亲,还有女儿。比起我,他们更应该回去。”
他带着一丝悲哀,皱着眉说:“没有人在等我回去。我也不知道为谁回去。”
“你母后的灵前,你还需要燃一炷香,她盼着你回去。”苏熠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为眼前这个落寞的男子感到悲哀,一个为了家国,却这个家国对他没有期盼,他的付出是为了谁呢?
想了一想,对他说道:“我不跟你说大周,不说你的责任,只说你还没有找一个可以跟你一生一世,知冷知热的姑娘。你都没有好好地跟人谈过一次情,讲过爱。甚至,你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吧?咱好歹也该破个童子身,知道一下女人是啥味儿,对吧?你这么就去送死,真的很亏的。别人不值当你这么付出的,人家团圆的日子里,未必会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人。至少老头子没跟我说之前,我压根想不起来你是谁。”
问题是这个家伙不接话茬,他继续在说:“其实,我对于大周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宁国公可能只是一份亏欠。我母后不在了,我外祖死在被贬的途中。真的疼我的,爱我的已经没有人了。父皇压根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回去,我的哥哥更是恨不得我死。若是能用我来换回那几个人的命,有什么不值得呢?”
苏熠辉想要张口,被他制止道:“别跟我说太子之位,连我自己都明白太子之位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们要的不仅是你的命,还有我的命,你难道要我和你回去一起送命?别以为那一日我能赢就能救出他们,我是人,不是神。那一日,其一是一对一打,其二是他们没有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来打。现在回去,你看见榜文了,这是真撕破脸皮了,不要脸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一只老虎我对付地了,但是一群狼,我没办法。你该知道的。”苏熠辉说道。
“你家里还有媳妇,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赵老将军,我谢谢他能记挂着我,我也感激你能来救我,这个结果是我自己选的。你尽快回大周,没有了我在身边,以你之能,回到大周是简简单单的。”柴徵看向苏熠辉。
“就凭你一人过去,他们肯放吗?”
“我对他们说,不可能两个人都过来,让他们先放了这几个人,十日之后,你自然会出现。那时候,使团的人都走远了。”
“他们若是不放呢?”
“如你所言,他们要的不过是你我,再说若是我去了,还没能把他们救出来,那我也尽力了。无论如何,试总要试一试的。”柴徵看向远方说道。
苏熠辉呼出一口浊气道:“我在战场上胜多败少,胜的时候大胜,败的时候小输,你知道为什么?”
柴徵看向她摇摇头。苏熠辉说道:“我会预判整个形势,有利的就冒险,不利的就保守些。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实力。现在这个局面,胜率为零。我是不会去了。”
“只要是那些人能得以释放,我陷进去了,那也是一个人换了两百人的性命,这个胜率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