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话夹在耳边, 一边去冰箱里找食材, 一边按照苏玉梅教她的步骤一步一步的去炒肉, 虽然动作有些生疏, 还险些被炸的一身油, 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一道菜。
只是做完之后放在粉红色的便当盒里卖相有点不怎么好。
不过这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好吃就行了。
她满意的拍了拍手,有准备了一些其他的简单一点的食物,就带着摆好的饭盒开车去了南城大学。
到的时候门口人不是很多,因为这个点基本都在上课, 就是上课结束了,大家也是直接往食堂冲,很少有人会来大门这一块。
她把车停在路边,就拎着那个少女心满满的饭盒跨步走了进去,为了防止走岔了,她还在到食堂门口的时候, 给林渊北发了个定位。
于是等林渊北一下了课,看见手机上突然传来的消息,有点难以置信。
郝佳很少会来他学校,更别提主动来了,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快速的打过去几个问, “什么事?”
那边就跟她人一样, 火急火燎的来了个语音, “快一点, 你在哪里呢,我在你们学校食堂门口,就上面那个定位,你快过来,晒死我了。”
林渊北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可他直接点的播放,也没带耳机,郝佳说的话自然全部传进了身边高宇锋的耳朵里。
他抬头看了看这11月里的太阳,虽然还在天空中高高挂着,可这杀伤力和夏日里的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何来晒死了之说?
高宇锋哼了一声,看着身边的男人说道,“郝佳那要是矫情起来,什么女人都得靠边站。”
林渊北似乎也非常认同,笑着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他就立马冷下一张脸,警告道,“行了,回头你要看见她别在她面前说她矫情,她特讨厌别人说她矫情。”
呵
高宇锋像看神经病的一样看着林渊北,怎么了?这世道连矫情都不让人说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郁闷的哀嚎了几声,看见林渊北走的离他有些远时才停止了故意发出来的惨叫声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倒不是他想和林渊北一起去吃饭,而是他很好奇郝佳到底能干出什么事来,这仿佛是他一个局外人最大的乐趣了。
到了食堂门口,果然没让他失望,郝佳带着一幅能有她半张脸大的黑超站在人流涌动的门口,拎着一个不算大的小饭盒站在那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怎么说呢,那种粉红色的少女心的东西和她的气质完全不搭边,都说有人穿衣服会有种穿了大人高跟鞋和西装的感觉,那她这样子就叫该形容成偷了小孩子的道具,整个一装嫩。
高宇锋快林渊北一步走上去,问,“你这带的什么啊?”
她骄傲的仰起嘴角,举起饭盒拍拍,“我烧的菜。”
这个时候林渊北已经上来了,他走在她面前沉声疑惑道,“怎么想着自己烧菜了。”
不会是又看了什么电视剧然后那她当小白鼠吧。
“你想什么呢!”郝佳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在林渊北露出惊愕的表情时,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大声说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行了,快进去吧。”
语毕,踩着一双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跟着人群往里面走,这个时候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整个南大琼上小区都指望着这一个大食堂,那人流量自然不必多说。
好在他们运气好,有两个早就过来帮他们占了位置的舍友,一进去,余畅就朝着他们招手,看见郝佳时愣了一下,不过很短,一会又恢复了过来。
由郝佳先过去,林渊北和高宇锋两个大男人则去打饭,她带的菜不多,根本不够这些成年男人吃的,所以除了打了一点饭,林渊北又多打了一份菜过来。
等坐上位的时候,被郝佳看见,她抬着头狠狠的瞪着他,“你这是还没吃就嫌弃我做的菜难吃?”
要不还多打菜干嘛?
林渊北被她吓的都不敢坐下来,刚想解释,高宇锋一把搂上林渊北的肩膀,捏着嗓音说道,“别吓坏我们北北啦,到时候晚上有的你去哭呢。”
他话一出,大家都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就连林渊北也难得红了脸,甩开他的膀子瞪了高宇锋一眼,但郝佳却淡定多了,用筷子敲了敲饭盒的边缘,厉声说道,“恶心,快吃,吃完我还要去上班。”
那样子就像一个在教训一群小屁孩的老师。
大家一见她发话了,都搓搓手,准备尝一尝她烧的菜,倒不是觉得能有多好吃,看那卖相就觉得不大可能,就是好奇,好奇她会烧出什么样的菜来,这比眼前的肉都更让他们在乎。
每个人都尝了一口,郝佳看着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就紧张的问了句,“好吃吗?”
没人回答。
她就只能去问林渊北,“好吃吗?”
林渊北慢条斯理的咽下去,平静地看着她,“还行,就是稍微有一点咸。”
郝佳失望的叹了口气,其实她在烧好之后她是尝过一口的,找着苏玉梅教她的办法,她一步一个步骤的完成,这样烧出来,只要是个正常人不会烧的有多难吃,她吃下去的第一口就感觉到了。
苏玉梅教她的“独家秘诀”可以让肉既不是很软也不是硬的嚼不动,可对于一个生手来说最难把握的还是调味料该放多少,本着他妈告诉她的回锅肉只能咸不能淡的提醒,她就一不小心多放了一勺酱进去。
不过这比林渊北预想中的好多了,他在郝佳的注视下吃下了很多。
临近末尾的时候,他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想着过来的?”
郝佳这人从来不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什么,“哦,昨天萧晴对我说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所以我就多来关心关心你喽。”
她说的轻描淡语,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似的,这到让在座的听的毛骨悚然,纷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余畅站出来说道,“哦,弟妹,那事情小晴后来找过我了,她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是她昨天说话太冲了。”
“是吗?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回的时候只看了余畅一眼,又继续转过头来看着林渊北吃饭。
他吃饭的样子真帅啊,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狼吞虎咽,也不是过于斯文让人觉得娘气,反正就是很帅。
正在全力度欣赏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抽回那只架在她下巴用来方便她欣赏林渊北的那只手,郝佳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接过,对面就传来叶老师的声音,“小佳啊,上一次我让你来我家吃饭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记得,老师你怎么了?要请我吃饭啊。”
叶老因为她熟稔的语气反而高兴了起来,“对啊,这周末我和我家那老头子正好有时间,你过来吃饭吧。有你喜欢的鱼香茄子。”
郝佳一听调侃她,“老师,怎么听着你们这般岁数大的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忙啊。”
“别贫嘴了,就问你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啊。”
“那就好,周六的中午我等着你啊。”
“好咧。”
周六的时候,郝佳起了个早,上老师家之前,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适合老人的保健品,拎着东西到她夹的时候,只有叶老一个人在家里,她伸着头调皮的问了一句,“师爹呢?”
叶老却顾左右而言他,只轻轻的说了句,“出去买东西去了。”
她才“哦”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老师。
叶老看见她伸过来的东西,虽然结果,还是批评了她一顿,“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存钱,乱买什么。”
郝佳笑笑,“没多少钱。”
“那也不能乱用,我和你师爹从来不乱吃这些保健品。”
“要的要的。”郝佳提醒她,“别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可以不吃,一些补钙的还是要吃的,我能赚钱的时候就给我妈买了。”
她在叶老面前话题敞开了许多,就连这种邀功的话都不害臊的说了出来。
叶老收拾了东西,笑呵呵的说了句好孩子,她欣赏郝佳不仅仅因为这孩子功底好,更因为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多少年了她看在眼里,这姑娘就把母亲,弟弟包括继父当成自己的一份责任一样,从来都没撒手不管过,爱之深,所以才会有抱怨吧。
她碳了口气,要是在她母亲那个位置也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能平衡的顾及好每一方。
“哦,对了,别废话了,帮我进来洗菜吧。”
叶老理了理情绪,喊她进来。
郝佳撸起袖子,“行咧,我昨天刚学会烧了一道菜,现在给你看看我的手艺。”
她比来时放松了不少,因为看的出即使这几年没来看过老师,老师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要不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手下他买的东西。
这外面的一幕,全都落在了里面的书房里,叶老的丈夫听着她们的话,指了指对面的岑屿,“你小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他吹胡子瞪眼,“男人嘛,要大气一点都分手了你还缠着人家干嘛,要不是你师母的一个学生和她说了这个事情,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没想到你还能干出这个是,当年美院就交了你怎么死缠烂打?”
岑屿有些不服气,低头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收回手,憋屈的说道,“我就是觉得不服气,凭什么当时我们那种情况,哦她就什么都不做立马退缩,到了别人那儿她就死缠着人家不放。”
“行啦。”老师劝他,“男人转声的样子要潇洒一点,才能让女人没觉得后悔去爱过一场,况且你也要想一想自己的问题,你做过什么让人家姑娘觉得你可靠,可以为了你去和你父母抵抗下去的事情吗?”
岑屿因为老师的话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他感觉像有一盆冰凉到极致的水从他的头上猛然的浇下来,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一直在一个死胡同里循环,执着于为何郝佳会同事不同人,可从来没从这方面考虑过。
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作安慰,“话说到这里,该说的我能说的我都说了,出了这道门好好的吃个饭,就当作最后的告别了,岑屿。”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肩膀,“拿出个男人的样子,让老师看得起你,我先出去,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出来,想不明白就跟我在里面老师呆着。”
说完就“哼”的一声,离开了书房。
郝佳端着一道素小炒出来的时候,看见从书房走出来的人,木讷讷的问了一句,“师爹,你原来在家啊。”
他知道肯定是老婆子便她出去买东西了,就背着手打哈哈,“你老师肯定是老糊涂了,我就在家里,要不能去哪儿啊。”
郝佳挑了挑眉回道,“师爹,你可得小心一点啊,我是老师的眼线,你说她老糊涂,我可是要告状的啊。”
他哈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郝佳,“你还真和几年前一样活泼,这样好这样好,女娃子就要活泼一点,才招人疼。”
这个“几年前”三个字立马让郝佳收敛的笑,觉得有些羞愧,只不住的想逃离这儿,刚想和师爹说一句要去厨房帮忙时,一抬头竟然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岑屿。
她惊呆了,目光在对面男人和身边的这个老人之间来回逡巡,希望能从中得到答案,可只看哪有用啊,当然还得说,老师继续背着手,身体向郝佳那里倾了过去,沉沉的问道,“小佳,你不生气吧,师爹把他叫过来。”
郝佳想,生气肯定谈不上,不过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并不是因为老师夫妻俩,因为他们这样做最根本的目的还不过是出于要帮助她,如果这样她还要生气的话,那就真的没心没肺了。
她就是觉得看见岑屿膈应。于是站在那里不说话,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正巧这时叶老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这一幕,笑嘻嘻的说道,“好了好了,都站在这里干嘛啊,我的菜都烧好了,你们不过来吃?”
这下大家都才纷纷围着桌子吃了起来,一顿饭除了郝佳刻意避开不和岑屿说话外,都还算融洽。
吃完了,郝佳要走,岑屿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说,“我开车送你。”
那样子仿佛有很多话要说,郝佳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因为今天是来看老师,岑屿就开了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奥迪,虽然也不便宜,但比之他那俩夸张的兰博基尼,确实在人群中减少了很多的关注度。
一坐上车,刚拉好安全带,驾驶座上的岑屿就一脸坦然的看着她,笑道,“走吧,到我的工作室去把那剩下的三幅画拿走吧。”
“什么?”郝佳完全没跟上他的节拍。
岑屿勾着笑看她,“你不要了?”
“要要,要啊。”
这种东西永远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只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交出来,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他,“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岑屿做了个帅气的甩头动作,“老师说男人离开的背影要潇洒一点,怎么样?帅吧。”
“帅!帅!”郝佳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其实他们只适合做朋友,那样比较没有负担里。
“真帅,你那动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片里的人”
“谁啊,帅吗?”
“不知道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快说,要不然你还想不想要画了?”
“好好好,我想,我想想啊好像叫花伦。”
“我靠,那个自恋鬼。”
郝佳拿了画,从岑屿的工作室里出来,下了楼梯,站在后面的男人突然说,“我送你回去吧。”
郝佳没回头,但声音在晚上显得格外的清冷,“不用了吧,你看这大马路上最不缺的就是车,就不劳烦你送这一趟了。”
岑屿苦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绝情。”
他这样说了,郝佳才转过头复杂的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冷静的说道,“岑屿,凭心而论,五年前我就并不觉得你有多喜欢我,只不过你咽不下这口气,可这人一辈子咽不下气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有的时候计较来计较去,徒增烦恼的还不是你自己,你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