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招待所的路上,两人在出租车里一顿商量,再结合着寻亲网的线索,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童天海的堂弟,很显然他跟人贩子有联系,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给自己堂哥弄来一个小孩,还可以挑选。
闵慧立即给童天海打电话要来了堂弟的号码,一番交谈后堂弟说,两个孩子是他老婆的一个老乡给张罗的,只知道姓何,外号“何仙姑”。堂弟说,何仙姑常年在外地“溜达”,干过各种营生,村里人都说她是个有能耐的人,现在应该有五十多了,住在云南省通璧县的一个小村庄里。当年那个男孩本来要价四万多,因为堂弟的老婆给何仙姑的女婿介绍过工作,算是还个人情,就两万成交了。
“其实她就是个人贩子,对吧”闵慧说。
“她才不肯承认哪,说这些孩子都是超生的,父母养不起,交给她让找个好人家,帮收个奶水钱而已。”那边堂弟的声音嗡嗡作响,听不清,因为有很重的鼻音。
“那她说过另外那个孩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吗”闵慧又问。
“没说,做这种事的都是遮遮掩掩的,谁敢多问啊。”
闵慧在电话里盘问了半天,想弄到何仙姑的电话,堂弟说自从那次交易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了,只知道她住的那个村子叫“安亚”,如果亲自去找的话,村里人都知道她。
闵慧挂掉电话想了想,告诉辛旗“这个何仙姑肯定是人贩子,但她应该不是一道贩子,而是个二道贩子。”
“你怎么知道”
“你看啊童明浩的亲生父母住在哈尔滨,而我弟是在广西河池被拐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这两孩子怎么会到了同一个人手里只能说明这个何仙姑是个中转站。在她手里不知道卖了多少孩子,肯定是拐、运、销一条龙团伙作案。”
“形成了产业琏”
“绝对是。”
“看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云南,拜访一下这位何仙姑。”辛旗的手指在手机上飞速地点着,“从哈尔滨到昆明要坐五个小时的飞机。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我买机票。”
闵慧有点紧张,两人买火车票的时候她就不愿意交出身份证,生怕辛旗看出破绽。因为辛旗用的是护照,不能在手机上买票,所以他们是一起到售票厅分头买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比苏田小两个月,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不会引起怀疑。正想掏钱包,忽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也不想在金钱上占他的便宜,于是说“不用了,把你的护照号报给我,我来买。”
话音刚落,耳朵被辛旗揪了一下“又来了有我在,这些琐事不用你操心。咱们一起找弟弟,找着了当然好。找不着的话,就当度蜜月了。”
替童明浩交了两万多的住院费后,银行卡里已没什么现金了,闵慧只得掏出身份证交给他。辛旗溜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哇,你住在滨城”
“嗯。”
“那可是大城市啊。”
“对。”
“在那干嘛,打工吗”
“嗯。”
“那个”他还想问,闵慧连忙堵住,“你呢,你住哪儿”
“纽约啊,我告诉过你啊。”
“哪条街”
“arkavenue”
“还跟爸妈住呢”
“是我哥的公寓。”
“所以你还有一个哥哥”
“嗯。”辛旗眨眨眼,“田田,是不是很好奇想不想知道更多”
“不想。”
两人回到招待所时已经快十点了,闵慧想到自己浴室的吹风机坏了,于是到前台找服务员更换,见她正跟两位中年夫妇说话,只好避到一边。
“今晚真的没有空房间,对不起本来有位先生是打算走的,结果他说还要再住两天”服务员耐心地解释,“这附近一带都没有宾馆,最近的一家叫晴天旅舍,坐车的话要四十分钟,那,这是地址,不用事先打电话,肯定有空房的。你们有车吗没有的话我帮你们叫辆出租”
中年男子五十多岁,身高体胖、满面红光,穿着西装,看上去像一位民营企业家。身边的女子大概是他的妻子,个子也在一米七以上,相貌清秀,脸色憔悴,穿一件藕色的雪纺连衣裙,戴着金边眼镜,一副老师的模样。
“我们是自己开车来的,哎呀,要是实在没有房间的话我们就在这沙发上坐一晚上没关系的。”民营企业家指着会客室里的一圈沙发说。
“对对对,我们是来看孩子的,特别高兴,特别激动,根本睡不着,只要有个地方坐着就行。”女教师也说,“他吧有高血压,我不放心他在这种时候开车。”
大家听了心里都是一愣,医院住的全是精神病人,来探望的家人都是一脸愁容,这两位居然“特别高兴”,真是太奇怪了。
闵慧心中一动,问道“大叔,您是不是来看童明浩的呀”
企业家连忙点头“是啊,我是他父亲。你是苏田对不对小万都跟我说了,说你来找你弟,也找到这儿来了,还差点把人给领了回去。结果dna比对说不是,还挺遗憾的。”
“是啊。”闵慧苦笑,“恭喜你们”
“姑娘,别灰心啊,继续找,像我们学习,找它二十几年,总能把孩子找回来。这不,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多好啊你可千万别放弃啊”企业家一面说一面用力地摇着闵慧的手,说着说着就开始哗哗地流眼泪,闵慧看着一阵心酸,不禁感叹这才是亲爹亲妈,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儿子就满足了,根本不在意他有精神病,更不会觉得是个累赘。
“大叔,我们订了两个房间,可以匀一个给你们。”辛旗笑着说,“我跟她住一间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