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麻纱在国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习心理学。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自身的特殊。这份特殊让她不能敞开心扉接受心理医师的治疗。
她在一次偶然中撞见了森川焦阳。那个时候他就像是个变态, 穿着女性的衣服,站在话剧社的更衣室里,对着镜子一脸陶醉。
因为过于惊讶, 森川焦阳发现了她。他哭诉着自己也没办法。因为本人严肃又对老师言听计从, 很多人都对他看不顺眼, 找他麻烦。之后, 找他麻烦的那个西园寺山介又被一班的人教训了一顿,森川焦阳就疯狂的把感情寄托在那个人身上。
很巧, 青树麻纱也认识那个被他寄托了感情的人。
——荻原涉,之前她才在天台上对着他告白过。
处于一种诡异的同病相怜的心理, 青树麻纱非但没有拆穿这个对外严肃又呆板的人,还帮他打起了掩饰。两人越走越近。在得知青树麻纱钻研心理学后, 森川焦阳就希望青树麻纱能够治愈这个不正常的他。
但是,一直持续到青树麻纱跳级, 得到了一位心理学教授的赏识,甚至年纪轻轻的就在心理咨询室打下手后, 森川焦阳的病不仅没好,反而更加严重。他开始无意识的隐瞒自己的病情, 试图给青树麻纱展现出一个‘他已经痊愈了’的印象。
森川焦阳虽然患有‘性别认知障碍’, 但相对的,他的物化成绩非常优秀。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实验器材。如果只是这样,那青树麻纱也许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患有心理疾病的‘天才’。
直到她亲眼目睹了这个人握着一支刚刚从器材上诞生的药剂,对准了大动脉注射了下去。
莹绿色的药液慢慢下降消失。森川焦阳的脸上因为药液的消失而带上了不自知的痛苦。
——人体实验!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青树麻纱攻克的心理学更多是偏向临床病例的部分。这样的原因使她部分时间会泡在医院。在耳目濡染下, 她也知道人体实验是一项被禁止研究的课题。更何况她有常识,懂得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在做什么实验
青树麻纱内心涌起惊涛骇浪。在注射了药剂后,森川焦阳原本带着痴狂和痛苦——那通常是他发病前兆——的神色慢慢的平静下来。隔着门缝,青树麻纱眼睁睁的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平静到诡异的笑容。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嘴唇动了动。
‘涉……涉,我来了。’
——她听到他这么说着。
青树麻纱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回到了男友和自己的家。讽刺的是,被荻原涉教训过的西园寺山介成了自己的男友,自己研究心理学,帮助着森川焦阳。而森川焦阳则是做着奇怪的事,内心对荻原涉的执念愈发深刻。
……乱七八糟的绳结。
她垂着眼,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出于一种防范心理,她把森川焦阳的病例交到了男友的身上,并且嘱咐他这份文件要送到荻原涉手上。
之后,注射了不明药物森川焦阳一如既往,只不过他的病情看上去已经‘痊愈’,而他本人也整日端着假惺惺的笑容,和原来那个她熟悉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违和感越来越大。
再加上,森川焦阳越来越频繁地翘了和她约好的心理咨询时间,整个人神出鬼没——这些让青树麻纱不由自主的开始留意关于他的一切。
在一次森川焦阳难得来和她见面后,青树麻纱和往常一样,开始收拾咨询室。
……之后,她在打扫垃圾的时候,在沙发缝下找到了零零散散的碎纸片。她在咨询室翻找,不多时就拼出了一张仍有残缺的纸。
那是一份推销一样的说明。上面详细记录了一种有着奇妙效用‘剥离人格’‘反人格’的精神类药物。虽然那张纸只是零零散散的记录了这几个字,可青树麻纱仍然第一时间的想到了森川焦阳注射的那支药剂。
这张纸的最后模糊的打印了几个字,被圆珠笔粗鲁的划掉。
‘不予’。
她只辨认出这几个字。也许这是一份介绍产品的说明书最后却被被推销者否决
而且这种药……如果真的是森川焦阳研究出来的东西,那必定是禁品。
人格是心理学的一部分。如果要改变,那么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他,就非常存疑了。
青树麻事重重的把拼起来的纸片扔到了抽屉里。虽然考虑过要好好的放在身上,或者藏起来。但森川焦阳一向和她不避让,很可能被发现……
可是她没想到森川焦阳没发现,一群悄无声息的黑衣人找到了被拼起来的纸条,把它交给了森川焦阳。
第二天,她心事重重的和其他病人见了个面,之后,因为高跟鞋太磨脚,她就进了一家甜品店——见到了紧紧缠绕着他们的那根线,荻原涉。
在席上,她曾多次想要告诉荻原涉这件事,最后却因为无从开口而放弃。毕竟她不能直接告诉荻原涉“和你有一面之缘的男性因为你患上了性别认知障碍,现在要对你图谋不轨”吗
……像笨蛋一样。
她抿着唇,走出了门,盘算着等过两天他来找她就摊牌。
可是叮叮当当的门帘刚一打开,倚在黑色的保时捷365a上,含笑看着她。
青树麻纱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后来我就被袭击了。”
窗外,云层愈发漆黑,全无傍晚的霞光,只剩下风助兴一样的狂刮着树枝。点点的雨珠似乎是尝试一样的拍了拍玻璃窗。
下一刹那,雨点连成了线。而线则汇聚成面。眨眼间,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
我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亮了电灯开关。白炽灯的灯光驱散了浓厚乌云带来的黑暗。我扭过头,看到青树麻纱摸了摸自己的头后。那里大概是因为被袭击而包了纱布。
我坐了回去,端端正正:“……抱歉。”
“和你无关。”青树麻纱露出一个苦笑。她放下手,“关于被袭击这一段……我只能告诉你,袭击我的人在那辆车里,好像是两个人。不过把我迷昏的是一个有点胖的黑衣服的男人。”
我们静静的坐着。
看着这个因为我而有了无妄之灾的女性,我犹豫一下,莽撞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果不其然,在毛绒绒的头发丝下,我摸到了厚厚的纱布。我拍了拍,垂眼看着她:“对不起……还有谢谢。”</p>
我松开手,整了整柜子上的白百合:“白色很适合你,西园寺那家伙也勉强算是不错的人。”
她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