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逸冲到那异常地点时,只发现了一个男人。
那人一袭紫衣,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皮肤略显苍白,一双漆黑的眼眸,隐隐泛着幽紫,容貌却是少见的俊朗,眉眼间的锋芒凌厉。
那人像是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因此丝毫不见惊异,只是长身玉立的站在原地,抬眼望来,神态漠然,却在看见他的长相时,微微一愣。
男人皱起了眉头:“……太逸?”
子逸这些年来被叫错过不少次了——不止毗沙摩一人执着的认定他便是太逸真人,因此少年神色虽然冷淡,却也因为习惯而没觉得烦躁,只是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道:“上阳门广寒峰弟子子逸。前来巡查有无异状。不知阁下何门何派?”
“异状?”男人却默默地将“子逸”这个名字反复咀嚼了几遍,沉吟了片刻后,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冷笑:“我大概,便是最大的异状吧。”
那神色、眉眼间,倏忽闪过了子逸一个颇为熟悉的影子。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来,身体便已经感应到了杀气,而本能般的抽出了腰间灵剑。
男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只见一道紫影宛若游龙一般突进,一道白影在他身边一瞬即逝,都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物件,便抽在子逸颊边,划出一道血痕。
两人一触即分。
而这短暂交手中所流露出的绝对力量压制,叫子逸绷紧了身体,全神戒备,连抽空抬手拭去顺着脸颊流下的鲜血都不敢。
“清越?”男人的视线在子逸的剑身上一扫而过,便像是颇为熟稔一般的认了出来,冷冷一笑,“你跟上阳门广寒峰的玉襄是什么关系?”
子逸咬了咬牙:“那是我师尊的名号。”
“你师尊?”闻言,男人微微一顿,“哈!你们广寒峰还真是……准备把这清越当做传家宝一般代代相传了吗?”
他忽然像是生起了气来,不过抬手凌空一抓,便有一股不容抗拒的伟力,硬生生的将清越拽了过去。
灵剑有灵,当即发出了愤怒抗拒的铮铮剑鸣,子逸也当即明白,眼前之人,绝非友善之辈,且恐难善了。
“还来!!”
但他心中虽然惊惧,却因为性子强硬,绝不言退,反而冷声喝道,袍袖一摆,便又握住了一柄莲花。
虽然在旁人眼中,他惯常用剑,于剑术之道上也是天赋卓绝,但因为自己的师父玉襄从年少时便擅长驭使各类灵器,他自然也学到了一二。
更何况,他师尊的储物法器,自懂事起就没用空过,作为她的徒弟,子逸显然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
他朝着掌中莲花轻吹一口气,片片花瓣便自行分落展平,化作片片利刃,宛若流星朝着男人急速削去。
紫衣人猛然提速,一霎之间,便像是一道紫色的闪电,那些花刃触之即溃。见对方如此强势,子逸皱起了眉头,干脆将储物法器全部倾泻而出。
“你这战斗方式……”紫衣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铺天盖地的法器华光,没有丝毫惊慌,却微微出了出神,“……倒是与你师尊一模一样。”
他强势的握住了并不肯屈服的灵剑,朝着眼前的万千法器,便是至简一划。
一股强势霸道至极的灵力猛地沿着清越剑身向前横扫而去,所有法器还未近身,便在半空炸成了烟花。
清越剑难以承受这些爆炸所反弹而来的灵力冲击,蓦地剑身突然迸出裂纹,在子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刹那碎裂。
紫衣人似乎也有些意想不到的愣了愣,他握着剑柄,看着那上面只剩余一截的断刃,古怪的低声呢喃道:“在玉襄手里时,可没见它这么容易断啊……”
不过,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这清越剑中,似乎有着一个法阵。
——剑碎,人至。
……
一只手仿佛自虚空之中突然出现般的,握住了紫衣人的手腕,他微微一愣,刚要抬头望去,手中便是一空。
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从哪里出现,仿佛一开始就一直存在在这里一般,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拿回了清越,落在了子逸身前。
子逸不自觉的朝着她趋近几步,不胜欢喜道:“师尊!”
玉襄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颊上的伤痕与血迹上微微一顿。子逸察觉到了,下意识的便抬手拭去了流下的血痕,又用手背挡住了伤处,不想叫她看见。
“自己能处理好吗?”她问道。
子逸戒备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紫衣男人,点了点头。“可以的。”
他的储物法器里无数灵药,足以应对这种不重的伤痕——比起伤势,对方这种行为中刻意羞辱的意味更大。
那才是最让人生气的。
玉襄将他护在了身后,随即才看向了对面。
她显然认得对方,语气并不陌生:“不知道我这徒弟做了什么错事,冒犯了你?”
紫衣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见玉襄的神色冷淡,语气漠然,他的神色便也慢慢的冷却了下去。
他冷冷道:“见了不喜,怎样?”
闻言,玉襄垂下了眼眸:“那么,你我多年未见,如今是敌是友?”
“……”
见他沉默,少女模样的修士才点了点头,“看来仍未为敌。”
“少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紫衣男人气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师徒。”
“你觉得我会相信?”紫衣男人冷笑道:“他的脸和与你师尊一模一样!”
“当年你走后,我师尊便已在天雷之中殉道而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只是恰好长得如此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