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儿醒来时觉得浑身难受,喉咙干疼的厉害,头发因为出了大量汗都结成一绺一绺的,身上倒是还算清爽,估计是齐娘子给她擦了身体。
“阿姐……”刚一张口安姐儿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嘶哑难听不说,明明已经用尽浑身的力气,声音还和小猫叫似的软弱无力,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齐娘子一直守在安姐儿床边,见安姐儿醒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安姐儿的额头见果然不烧了,才放下心来,喜得只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退烧了!你别乱动,阿姐去厨房给你弄些热水润润嗓子。”
安姐儿乖巧地点点头,目送齐娘子出去了才收回目光打量自己所在的屋子。
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齐娘子刚才坐着的小凳子,凳子上还有虫蛀的痕迹,窗户上也没有糊纸,只用削薄了的木板拼凑起来挡风,关上窗户就算外面是艳阳高照屋里也是一片昏暗,真真正正是家徒四壁。
虽然从窗户看不见外面,但是安姐儿听到了屋外的劈柴声和狗叫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和阿姐说着什么,还能听见姐夫呵斥远哥儿的声音,好像是让远哥儿动静小些。
大概是阿姐和姐夫找了家农户住下了吧……
安姐儿有些自责,自己的身体也太不争气了!远哥儿比自己还小几岁呢,他都好好的,自己这个做小姨的反倒先倒下了……
安姐儿噘着嘴小大人似的直叹气,阿姐和姐夫日夜兼程不就是为了早日把自己送到京城找到父亲和母亲,偏偏自己这时候病了,又给阿姐和姐夫找麻烦了……
齐娘子端了碗水,一进门就看见安姐儿皱着眉闷闷不乐,忙把安姐儿小心地扶起来坐着“阿姐给你冲了蜜糖水,这蜜糖是这家大嫂娘家亲自养的蜂子化的,比外头的甜多了。”
齐娘子把安姐儿搂在怀里,一勺一勺喂着糖水,安姐儿白着张小脸小口小口咽着糖水,果然十分香甜。
安姐儿口干舌燥,干脆小馋猫似的自己扒着碗喝了个干净。
喂完了一碗水,齐娘子让安姐儿躺下,又小心地掖了被角,怜惜地问道“安儿是不是想母亲了?”
安姐儿一愣,片刻后才点点头,她高烧神志不清时见到了梦里的母亲,母亲也说想她了,还抱了自己……想到被母亲抱着的感觉,安姐儿鼻子就酸酸的,眼睛也湿了。
“你病着的时候一直哭喊着要母亲。”齐娘子轻抚着安姐儿头发心疼不已;“阿姐一定会把你带回京城的。”
安姐儿搂着齐娘子的胳膊感动道“阿姐真好。”
“傻孩子……”
安姐儿的病来得快去的却慢,那日好了后又反复烧了几场,好在都不严重。
第二次发烧时齐光宗不放心,特意去祁城请了位大夫,那大夫本来嫌远不愿意来,齐光宗塞了一大贯钱,那大夫才愿意过来。
给安姐儿诊了脉,和华先生说了一样的话,又听了华先生的法子,满口叫好,说安姐儿年幼,猛药身体受不住,温和的方子有很难除掉病根,华先生的法子既能引出体内的热邪,又不用吃药,极好!
那大夫也是个实诚性子,得了治病的好法子高兴的不行,连诊钱和车马费都退了,只让齐光宗再用马车把他送回去就行。
夫妻俩这才放心,安姐儿虽然反复几次,但是身体却慢慢松快,人也渐渐精神了。
这家农户人也淳朴,收了钱,家里好吃好喝好用的都紧着齐家。
这家大嫂人也极好,看安姐儿一直病着,每天烧饭时都炖了嫩嫩鸡蛋羹专给安姐儿吃。
齐家干脆在这里多待了几天,把安姐儿身体彻底养好再上路。反正已经等了七年,不差这几天了。
这一耽搁就是十多天,最后几天安姐儿已经能活蹦乱跳带着远哥儿和农户家的几个孩子满地疯玩了。
这天吃完晚饭,齐光宗提出第二日就启程,这家大嫂是个爽快的,苦留几次无果后,也不再留,帮着齐娘子收拾东西,又把急急忙忙吩咐自己男人去隔壁村自己娘家割些上好的蜜糖。
齐娘子过意不去,忙推辞“打扰你们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东西?”
大嫂顿时就不乐意了“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再说了,你们给了我们那么些钱,只给你们罐蜜糖我还嫌弃拿出手呢!”
远哥儿和农户家里的幺儿年纪相近,这十多天玩的极好,明天就要走了,远哥儿恋恋不舍地小伙伴道别,屋里只有安姐儿一个人收拾自己的衣物。
安姐儿盘腿在床上正仔细叠着齐娘子新给她做的衣裳,都还没穿呢,可得叠好,不能弄皱了,这可是见母亲时要穿的。
叠好后安姐儿准备去拿自己的小包袱,刚起身就腰间系着的锦囊络子突然断了,锦囊掉在了地上,安姐儿忙弯腰去捡。
捡起锦囊正要起身,却看见床底下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她,安姐儿头皮都麻了,床底下怎么有人?!
那双眼睛突然往前蹿了一下,安姐儿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一声惊叫被扼制在嗓子眼。
床底那人动作十分迅捷,一把捂着安姐儿嘴巴把安姐儿摁在地上。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