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被人破开,以骆承等人为首,几个老臣跟在后面,韩拓带着禁军冲进屋内,将坐在地上吐血不止的魏恒紧紧围住。
魏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被禁军挡住去路,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魏奕,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你不可能没事,你明明”
魏奕冷笑“朕明明中了你在朕伤口上下的毒是不是可惜,就那点毒,还难不倒朕。”
魏恒大叫“不可能就连父皇都”
莫默瞳孔骤缩。
当初魏骥中毒身亡,魏奕暗中派人调查,久久没有头绪,不知毒源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解药为何。现在看来,魏骥的毒居然也是魏恒下的
这事也是魏奕最近才彻底查清楚的,他猜魏恒应该也会用同样的毒药来对付自己,所以事先预备好了解药。他当时在房里晕过去是真,但后脚韩拓就送来了预备好的解药。魏奕服下之后迅速从密道到了这间魏恒关押莫默的屋子里,这一切都在魏奕的计划之中。
之所以没告诉莫默,甚至骆承,是怕他们一个不慎在魏恒面前露出端倪。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他的小兔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
“你派去惊陆风胎的宫女都招了,她当日想服毒自杀,那毒跟父皇所中之毒是一样的,都是你亲手调配还有,你惊陆风的胎,故意让宫女来给皇后通风报信,就是为了扰乱皇后的心神,意图谋害皇后和龙裔。”
魏奕神色冰冷,想到当日莫默因为陆风难产一事痛不欲生,简直想把魏恒的头当场拧下来“好一个处心积虑、草芥人命的六王爷”
莫默万万没想到害了陆风的人也是魏恒,就为了惊动他,魏恒就害念念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悲戚涌上心头。莫默心中对于魏恒的最后一丝怜悯同情也消失了。
有老臣道“皇上六王爷谋害先皇在先,欲刺您再后,还妄图加害皇后和龙裔,罪无可恕,应当严惩”
如果不是魏修骆承他们带他来这儿看一出戏,他们差点就着了魏恒的道,以为是皇后中邪刺伤了皇上。甚至连先皇驾崩的真相都被蒙在鼓里。
两个禁卫上去压制魏恒,却都被他用内力挣脱。魏恒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魏奕“不可能她是不可能招的她也想为母后讨回公道,她也想惩治那些害了母后的人,父皇、莫封的儿子,还有你你们都该死”
魏奕忍无可忍,拨开禁军冲上去摁住魏恒的头,力道大到几乎要把他的颅骨捏爆。魏奕将魏恒一路压到先皇后的牌位前,强迫他跪下。香炉里,前不久魏恒点上的香已经燃尽了。
魏奕强迫魏恒抬头,让他对着先皇后的牌位,沉声道“母后生下你,临终前朕就在她床边,你可知道她说了什么”
魏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让朕不要恨父皇,也不要恨莫将军,她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他们都是被宫墙宫规禁锢的可怜人。朕当年年少气盛,不明白,母后过世,朕疏远父皇,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好几次命悬一线,朕以为是朕命大。其实都是父皇暗中派人护朕。”
魏奕看着眼中饱含怨气的魏恒“你觉得父皇从小待你不闻不问,还打发你去守皇陵,殊不知当年他已经察觉出贤妃和老三的狼子野心,所以才故意冷待你,怕你引来贤妃的嫉恨。纵使他一开始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也在尽力弥补了。你自配的毒药确实高明,天下本无解药,你知道朕的解药从何而来吗”
魏恒冷笑“皇兄有个好皇后,自有解药。”
莫默连他精心准备的使人致幻的药物都能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魏奕“是父皇留下的。”
那宫女招供之后,魏奕顺着她给的线索查下去。查到魏骥中毒身亡前,曾经收到魏恒从皇陵中寄来的信,魏恒就是将那毒物涂在信纸上。
魏奕“朕在父皇放你那封信的下面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颗药丸,据说能解百毒。父皇何等英明,纵使当日误服了你的毒药,事后必然有所察觉,他当日为何不吃那枚药丸”
魏恒大吼“你是想说他知道我下了毒,故意不服解药,也不惩治我可能吗”
魏奕摁住快要发狂的魏恒“父皇当日身子已经不好,就算你不给他下毒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解药服不服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但如果服了,他至少可以少受些折磨,可是他没有。他可不可能故意让你毒害他朕不知道,但朕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对你心存愧悔。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母后”
魏奕质问魏恒“却不知母后对父皇一往深情,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心爱之人吗”
魏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痛哭流涕地跪趴在地上,不停地用额头撞击地面,也不知道是在宣泄什么。
魏奕松开他,闭上眼睛冲禁军摆摆手,将已经无力反抗的魏恒架了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有几个好事的老臣掂起脚尖,想去看看石床上的皇后。
上次民间传言皇后怀的是东皇太一,他们很早就想观赏,奈何陛下没有准许,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惜还没有如愿,就被骆承一个个请出去了。
魏昕看了看还被禁锢在石床上的莫默,想上去跟他说两句话,也被魏修弄走了。
屋内重归寂静,莫默躺在石床上看着杵立在原地的魏奕,有些忐忑“皇上”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魏奕。孤身一人站在那儿,孤寂得让人心疼。
魏奕走到莫默身边,坐下的同时用内力将莫默手腕脚环上的铁圈给震开。
手脚重归自由,莫默凑上去抱住魏奕,摸摸他发红的眼眶“您还有臣,还有孩子。”
莫默将鼓鼓的肚皮贴到魏奕的小腹上摸磨了磨。崽崽从刚才开始就在胎动个不停。
魏奕眼神放柔,一手搂住莫默,另一手去摸他的肚皮。
温暖软和,动人心扉。
魏奕起伏的心绪渐渐平静,他嗅着莫默身上的味道“让你受苦了。朕也没想到时机那么巧,真晕过去的时候正好被你察觉,害你担心了这一路,其实老六抱你出去的时候朕就后悔了”
让有了身孕的莫默如此牵肠挂肚,自己简直是个混账。
莫默摇摇头“皇上没事就好。”
说来也是奇怪,当时魏恒拿着刀子对准自己的时候,莫默虽然害怕,却没有恐惧到不能自已,好像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魏奕一定会赶来救他们,虽然那种感觉毫无根据。
莫默疑惑“皇上怎么知道六王爷会把臣带到这间屋子来”还能提前做好准备,从秘道穿过来。
魏奕笑笑。一甩手将满屋贴着的画全都用内力震了下来。
屋内窗明几净,阳光倾泻入内,照得四周的墙壁熠熠生辉。
莫默看着正对石床的那面墙,上头还有一幅画,画中先皇后的仪态和魏恒画的那些差不多,但眼神明显更和善温柔。
魏奕“这是母后过去的寝宫,她过世之后,父皇一直命专人打扫,这幅画也一直挂在这里。老六既存着要替母后讨公道的心思,自然会把你带到这儿来。他画的那些画,也是为了用来恫吓你。只不过他没想到,母后屋中居然还有秘道。”
秘道是当初经过魏骥允许才开凿的。魏奕小时候喜欢玩捉迷藏,先皇后为了让他尽兴,就奏请魏骥开了这条密道,秘道四通八达,其中一条就能通到莫默和魏奕睡的寝宫。
魏奕自嘲一笑“朕这个兄长当得实在不怎么样,母后看了刚才的情景,只怕要怪朕了。”
皇上频繁自责,看上去很需要安慰。莫默摸摸他的脸“先皇后不会怪”
脸颊的肉忽然被捏,莫默唔唔两声。魏奕笑看他“应该叫什么”
莫默乖乖改口“母后”
魏奕笑笑“朕知道母后不会怪朕。毕竟朕将功折罪,虽然没把弟弟照顾好,但给她娶了这么个乖巧好看的儿媳,肚子还这么争气,给她添了个乖孙儿。”
莫默笑笑,主动凑上去亲了下魏奕的嘴。蜻蜓点水,魏奕自然不可能满足,迅速从莫默手里拿回掌控权,将人压在石床上亲了个够。
手掌无意间碰到先前那些束缚莫默的铁镣铐碎片,魏奕道“对了,刚进来的时候朕忘了跟你说了。”
莫默以为魏奕有什么重要的正事漏掉,瞬间认真起来。
魏奕含住他的耳垂,往他耳朵里贯气“你被锁在这张床上的样子特别欠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