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压根没听见司机大叔说的话,直到后面车子因为被堵住了路发出不耐的鸣笛声响,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步离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向车窗外面,然后给司机指路,嗓音沙哑的几近破碎。
出租车七弯八拐的又行了十来分钟,前面街道变得狭窄,而且还停了许多自行车摩托之类的车子,道路两旁对开的商铺门口搭着棚子,摊子直恨不得摆到了马路中央去。
进不去了!
司机大叔皱了皱眉头,“孩子,你家前面还远吗,不远的话,你就在这里下吧。”
步离看了一眼周遭,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揉的皱巴巴的几张纸票递过去“您看看够吗?”
司机数了数,少了十来块钱,但是他也并没有说出来。
步离下了车,顺着长街往前面走,穿过一条小巷子,又转了个弯,这才回到他住了半年多的出租屋里。
那是一栋六层高的老旧楼房,墙壁上粉刷的漆皮一块块的脱了下去,被雨水染成或黄或的颜色,朝着外面延展的防盗网上布满了赤色的铁锈,里面晾晒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裳。
唯一相同的是,那些衣裳全都极其的廉价。
——会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就同他一样为生活所迫,哪里还有有什么余钱花在穿衣打扮之上呢!
楼道里没有电梯,步离徒步走上了六层楼,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门推开,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时候上午九点钟左右,太阳正洒满了整个房间,白森森的日光仿佛要将人的内心都照它个无所遁形。
步离下意识闭了闭眼,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房门砰一声合上,他整个人仿佛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顺着有些滚烫的门板滑落到了地上。
步离双腿弯曲着,又一次弓起了身子,他缓缓的、缓缓的低下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
再也抑制不住的嘶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番近乎歇斯底里的哭泣,也不知到底维持了多久,他大概是累极,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
步离是被热醒的。
他浑身上下全是汗,那质地良好的衬衫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头发也全湿透了,白皙的额头上滚落大颗的汗珠。
缓缓睁开双眼,步离缓了一会儿神,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说的好听叫浴室,但其实不过是个巴掌大小的厕所,里面站上两个人都显得拥挤。
步离动作凝滞的将自己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脱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一把丢到了洗手间的垃圾桶中。
洗澡水是屋顶的太阳能的,这种天气,花洒放出来的水非常烫,他却恍恍惚惚的忘了调节水温就往手上淋。
热水碰到皮肤的瞬间,他一下弹出了老远。
手忙脚乱关掉开关,步离看着自己迅速通红起来的指尖,浑浑噩噩的大脑这才清明过来。
他光着身子站在那里,年轻青涩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吻痕,那些痕迹就像一簇簇炙烈的鬼火,毫不留情的灼烧着他的视线乃至神经。
——步离又想起了昨夜那场狂乱的性事,仿佛生命中唯一坚守的东西也被自己弄丢了。
双眼里爬满了赤红的血丝,他突然疯了一样的冲进浴室,打开冷水从头到脚的往自己身上冲着。
……
顾寒渊醒过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太阳穴传来的隐痛是使他不由微蹙了眉头。
慵懒的视线从凌乱的床单到乱七八糟丢了满地的衣服鞋袜,昨夜的记忆飞快浮上心头。
顾寒渊缓了缓神,从床上下来。
他打了个电话让江择送衣服来,然后走进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江择已经带着东西过来了。
面对屋子里那凌乱的场面,江择面色如常,只是眼中闪过几许诧异。
这种差事江择不是第一次做,但却是第一次见总裁和人睡过之后留下这般混乱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