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扶着冰袋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游手好闲,人嫌狗弃的太子爷。
周向清去世两年。
萧锦河出国。
钱盟还是他保镖。
吴凉……也还在。
周向晚翻了个身,心想如果这是真的,他死也不想再过一次上辈子那样操蛋的人生了。
这厢吴凉出了病房,腰就直不住了,勉强撑到了电梯,见里面没人,捂着肚子,很疼似的弯着腰。
“嘶——”吴凉撩开衬衫一看,腹部没有伤痕,却很疼。他本就有胃病,被周向晚拳拳到肉地招呼,此时胃一阵绞痛,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
骂完,吴凉疲惫至极——平时为公司熬夜爆肝就算了,还要帮老总带熊孩子,今日一架,笑话似的闹得人尽皆知,再过几个小时又要上班,老总和下属那都还要给个交代,简直没脸见人。
吴凉打了车,硬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此时已经半夜三点了。
吴凉推开门,客厅的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晕下是一个倚躺在沙发上的身影。
那是吴凉的男朋友,杜枫。
吴凉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按理来说,杜枫来他家要么是要熬夜加班懒得坐一小时车回去,要么是来找他上床。
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应该睡在沙发上。
吴凉隔着三米都闻到了杜枫身上浓烈的酒气,他的西装外套垂落在茶几边沿,鞋子也没脱搭在沙发扶手上,手臂挡着眼睑,只能看见□□的鼻子和胡子拉扎的下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宿醉后的颓废。
吴凉微微蹙眉,将凌乱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收拾好,戴上塑料手套替杜枫脱了鞋,最后准备抱杜枫上床睡觉,刚摆好姿势,准备使出力气,杜枫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杜枫是被渴醒的,睁眼就看见了吴凉,他坐起来说渴了要喝水。吴凉拧开茶几上的矿泉水,凑在杜枫嘴边,喂他喝完。
“头疼么?我抱你去睡觉?”
“不用。”杜枫用力揉了揉脑袋,“我听说你把太子爷打进了医院?”
“没有,”吴凉站起身,脱力似的倒在了沙发上,“他阑尾炎,我就打了他一下。”
杜枫阴阳怪气道“你跟他作什么对,周向晚他已经烂透了,你看他那妖里妖气的样子,周董本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你意思意思,你那么上心干嘛?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么?”
“嗯。”
吴凉像虾一样瘫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捂着胃,“尽人事而已。这次我与周向晚彻底撕破脸,老总应该不会让他跟着我了。”吴凉勉强笑笑,却仍是满心烦忧,毕竟以他对周向晚的了解,他最看重的就是他那张脸了,也不知会迎来他怎样的报复。
杜枫盯着吴凉看了一会儿,忽地坐到他身边,揉着他后脑的头发,道“宝贝,趴下。给我咬。”
吴凉推了他一把,甩了甩头,道“不做。胃疼。”
杜枫笑道“吞下去说不定就不疼了。乖,你不是最听我话了吗?”
吴凉累的要命,恹恹道“精蛋白并不能起到稀释胃酸的作用。我现在应该吃药。”
杜枫露出恼火的表情,却又强行压下,硬是温和道“如果你后面能用就好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呢?吴凉。好几天没见面了,我真的很想你。”
“明天再做吧。我累。”吴凉虽然这么说着,语气却有些心虚。
“可我现在就要,”杜枫掰过吴凉的脸,温柔道“你臭毛病那么多,除了我会对你好,没有人会要你的,你要听我话,知道吗?”
吴凉心想“我还不够听话吗?为什么他总是说我没人要?像捡垃圾一样。”吴凉想是这么想着,却不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不好。
“我们在一起也两年了,”吴凉抬起头,小声问他“你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你住三楼,我住二楼。我尽量和你一起睡。”
杜枫先是皱起了眉头,而后微笑道“吴凉,这两年我升得快,本就有人说闲话了,要是被人看见我们住一起,那还得了?”
“我会很小心的。”
杜枫摇了摇头,果断道“再等等,过一阵子,等我升上销售总监吧。”
吴凉沉默,偏过头闭上眼睛。杜枫摸了摸他头发,吴凉偏开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头发。”
杜枫一僵,道“吴凉,你生气了?我又不是别人。”
吴凉正色道“我没生气,我只是不习惯。”
杜枫叹了口气,道“那算了,你连头发都不让我摸,还怎么和我住在一起?同居的事,再等等好不好?”
吴凉顿时觉得愧疚,勉强笑了笑,道“好。”
杜枫满意了,哪怕这人再优秀再有钱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他微笑着,强硬地掰扯着吴凉的下巴,道“张嘴,乖。”
……
三分钟后。
吴凉趴在水池发出阵阵干呕,身后是杜枫无动于衷的洗澡声,他胃里像被塞了一块冰,这冷在四肢百骸蔓延,让他发起抖来。
窗外朝阳升起,吴凉只觉那太阳白惨惨,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日出的希望。
吴凉强撑着去上班,周鉴林安慰了吴凉几句,再狠狠将周向晚贬了一通,说是会再行安排。吴凉清静了几天,以为从此能远离这智障太子,很是宽慰。
没想到,一个注定不平凡的早晨,周向晚又出现在他办公室前台。
第一眼看去,吴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一直觉得就周向晚的表现而言,他去泰国由男人变成女人才是他人生的正常走向,这突然从小畜生变得人模人样,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要搞出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