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有点无奈,她道:“不好意思了学弟,我有点赶时间,你能不能让我先过去。”
他身后的男生笑得更大声了:“许恒你也有今天,人家学姐不鸟你,让人家走吧!”
“你闭嘴。”许恒却说,“学姐别误会,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几班的。我是高二(三)班的许恒,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种自报家门,一般是在学校或者年纪有点名气的男孩。但对于阮恬来说……她知道个屁,她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典型。
“没有。”阮恬说,“不好意思了。”
叫许恒的学弟显然还不服输,而跟着他的一帮人都快要笑死了,紧接着,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干嘛呢。”
阮恬抬头看去,却看到陈昱衡从走廊那头过来,他穿着球服,就显得更加高大,胳膊肌肉结实。申光、李涵等人也跟在他身后,他们一帮人都人高马大,为首的陈昱衡脸色很臭。
他见许恒拦着阮恬,盯着他淡淡说:“让开。”
许恒脸色一僵,男孩子也不服输:“你又是谁?”
陈昱衡就冷笑说:“老子是你祖宗。”
男孩子经不得激,许恒听了脸色也不好看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他正要冲的时候,被他后面的哥们儿拉住了:“别冲动,许恒,别,他……他好像是高三的陈昱衡……”
一说到这人是陈昱衡,许恒也惊讶,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昱哥叫让就让,小学弟,别不懂事儿。”陈昱衡背后的申光说。
他们一行人才终于确定这人真是陈昱衡,不敢再多说,道了声对不起,几下就走了。
陈昱衡走上来几步,从阮恬手里接过了大部分的卷子,阮恬抱着死沉,他拿着却轻轻松松,率先走在了前面。
阮恬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行政楼,陈昱衡的脚步就放慢了,跟她并行。
阮恬先说:“谢谢。”
“嗯哼。”陈昱衡仍然是那个语调,“为什么要谢,一般男人老婆被欺负,肯定要管。要不是刚在行政楼不好生事,老子让他跪下叫爸爸。”
他哪里学的流氓气息。
阮恬无语道:“……你别乱说话。”
“开个玩笑。”陈昱衡脸上的神情一收,又一笑,“我知道你现在要好好学习。”
阮恬听了还是觉得不对,但一想又算了,反正他没再说那些话了。她问道:“你们不是上体育课,怎么到行政楼来了?”
“操场那边的淋浴室坏了。”陈昱衡简单地解释。
两个人抱着卷子上楼,“对这件事你什么想法?”他若无其事地问。
“啊?”阮恬则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
陈昱衡看她茫然的样子,反倒是笑了笑,低声说:“行吧,我来解决。”他一步能跨几个台阶,走到上面等她去了。
阮恬不能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不久后,她从莫丽那里,听说了这个许恒。
他是高二的极草,不仅如此,他出身实验班,家境也不错,听说父母都是大医院的主任。所以在高二也挺出名的,才会问阮恬‘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这种话。
“我都听说了。”莫丽小声说,“这个许恒并不死心,回去还打听你来着……”
阮恬嗯了声,莫丽同学总有千奇百怪的八卦,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莫丽则上下打量她的同桌,觉得她同桌又美又聪明,她也很喜欢。难怪还引得人家低年级的小弟弟折腰,她问:“那你什么感觉,这个男孩跟陈大佬类型不一样呀,既然是极草,应该也很帅吧?”
阮恬能有什么感觉,她摇摇头:“我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也是。”莫丽点头说,“毕竟陈大佬在那儿杵着,小弟弟怎么能入眼。”
阮恬觉得小茉莉越来越八卦,而且话题越来越不健康:“你赶紧做题吧。”阮恬说,“明天要是交不出来,我才让你知道厉害。”
这个许恒的事,阮恬就没放在心上。说真的,她从小到大也遇到过喜欢她的男生,但多半几天就会被她的冷淡吓退。果然之后几天,她也并没有再遇到或者听到过这个人的事。
她跟陈昱衡的相处还挺融洽的,除了偶尔满足他一些要求,比如带早饭,给他讲题,给他作业抄。并且他也会相应地回报,桌上突然多出一盒车厘子,多一本书,或者每日晨跑,已经有人为她打好卡。除此之外,在学校里,他会保持适当距离,陈昱衡毕竟是个聪明人。
阮恬不喜欢遭致非议,也不喜欢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只要跟陈昱衡牵扯一深的女生,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所以除了小茉莉,和申光那帮男生,没有人知道两人的不寻常。
以至于时间再一长,阮恬甚至都习惯了陈昱衡的存在,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当然,也只有李涵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我觉得,那小子还真有点喜欢咱们阮学神。”李涵说,“就算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堵巷子里威胁,打了一顿,也锲而不舍地问道了阮学神的班级。虽然迫于你的震慑,还是不敢采取下步行动。但我觉得哪天你要是不在了,这小子肯定用十八般武艺展开攻势,只为抱得学神归……”
他们一群人正在外面茶厅都地主玩儿,陈昱衡扔了一手四个2,没人要得起,他又接连扔了连五,和最后一对四,说:“什么叫老子不在了?”
地主赢了,他收钱。
李涵洗牌,一笑说:“您自己心里有数,我不点破了。人家许恒小学弟长得帅成绩好,感觉比你配得上阮学神多了。”
陈昱衡却说:“你又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给阮恬发短信。
这个与世隔绝的未来灭绝师太少女终于有微信了,微信如人,连头像都没有,签名写的是:温故知新。
他不知道她这个签名是什么意思。
他给她发:路边卖小橘子,挺甜的,你要不要吃?
片刻后,她那边回了:不用。紧接着下一条来了,是解释的:我感冒了,不能吃橘子。
她解释了陈昱衡也不在意。反而一扯嘴角,收了手机说:“走吧,要上课了。”
一群人是趁着午休间隙出来打牌玩的。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路边的树都光秃秃的,冻得黝黑干枯,天气沉沉的,原以为要下雨,不一会儿竟飘起小雪来。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将整个世界温柔包拢。如老舍写济南的冬天,“像是睡在一个安稳的摇篮里”。
南方的雪向来也不大,因罕见,不少学生也不睡觉了,围在栏杆边看雪。
纷扬小雪细碎温柔,旋转着从五楼落下。阮恬伸手去接,小小的雪花就在掌心里被温化了,那也是温柔的,立刻变成一点水渍。
“我们去下面看吧!”莫丽并不满足,“我看花坛里好像堆起来了一点,我们捏雪玩。”
这时候午休还未结束,很多人在教室里睡觉。教室像个暖炉,呆着就让人昏沉欲睡。阮恬也想看看雪,就跟着莫丽下来了。雪天也不必撑伞,就这么行走在雪里,让雪花落在肩头。
不过倒也不止她们二人下来了,别的班也都有人出来。
有个人还叫了阮恬:“阮同学!”
阮恬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班的一个男生。她认识是因为上回学校开展物理研习小组,把学校里这些冲清华北大的苗子集中起来,专门辅导物理难题。而她跟这个男生一组,好像是叫什么……林哲。
他长相清秀,戴着副眼睛,颇有些书卷气息,在物理上很有天分,是个天才。只是他偏科比较厉害,语文英语一般,所以年纪排名二三十的样子。
她向他招招手,笑道:“你也下来玩啊?”
林哲也笑笑说:“看到你们下来就跟着来了。”
莫丽在一旁没说话,这个林哲她并不认识,而且这种学神之间的交流她也无法参与。
两人探讨起了一道物理题,莫丽则走到了长廊外去看雪。
这么一看,却看到陈昱衡一行人正从林荫道走过来。申光先看到她,一如往常笑着打招呼:“是小茉莉呀,在那里干什么?”
陈昱衡也看过来,看到她们几个都在。就带着申光他们走过来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看雪。”阮恬回答。
阮恬也看到了陈昱衡,他穿了件黑色冲锋外套,肩上、头发上都落着细碎的小雪,清俊的脸冻比平日更白些,眼瞳黑幽幽的,在雪白的世界里,这种黑是有灵魂的。
“雪有点大了,还有些雨夹雪。”阮恬说,“你们也避一下再进去吧。”
陈昱衡也并没觉得什么,他只是看了林哲一眼,就和申光他们留下。
阮恬他们在说受到引力的电子在磁场中偏转这种完全超出高中物理范畴的问题。双方都聊得比较尽兴,讲了许久后,林哲看着阮恬,突然问了句:“阮恬,你是要考清华吗?”
“是。”阮恬也不避讳,她读理科当然以这个作为目标。
林哲的脸色微红,他又问了句:“那……我们能一起考吗?”
“好啊。”阮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答得太快。直到她意识到这句话有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场的莫丽、李涵等人都变了脸色。
而正和李涵说笑的陈昱衡笑容一收,脸色突然阴沉,转过头来。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