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风向来是个风流王爷的人设,此时自然也是与众人一样观赏起舞蹈来。
他这表现得正常,望乡却是万分紧张。
实际上她已经紧张到现在了,从方才青篱向李延行礼到后来他拉着苏锦落座,再到现在认真地观赏舞蹈,虽然青篱每一个行为、每一个表情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她就是觉得害怕。
燕雪风的任务其实也是她的任务,任务没完成对她也是有影响的。
望乡看着一边把玩着手中酒盏一边面带笑意看歌舞的青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脸上这笑容让人有些害怕,咽了半天口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谷主,您、您还好吧”
从她和青篱合作以来,只有在刚开始望乡完全不了解青篱的时候才是用“您”这种称呼,后来两人熟悉之后她就再没用过。
此时竟又顺嘴说了出来,足见她的紧张。
青篱面色不变,连眼睛都没抬,只顺手从面前盘子里拣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我能有什么事”
见到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这么冷静的吗
望乡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青篱却是笑了笑。
男人抬起手腕支着下颚直直地盯着舞池里的舞姬看,眼带笑意。他目光就这么停留了许久,直看得舞姬们都注意到了他的注视,纷纷红了脸。
望乡在这一刻突然听到青篱道“望乡你要知道我啊,向来是一个很能分清主次、且非常识时务的人。不能与之斗的,我只会乖乖服从。”
男人说这句话时是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低哑,那低笑的语气里似是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味,让望乡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些以为青篱是在暗示她些什么,可转眼一仔细琢磨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望乡一下子沉默下来,青篱自也不在开口。
他们两人在神识中对话,在外人眼里却只是燕雪风整场舞下来都一直在直直地盯着舞姬看,看得目不转睛。
有官员察觉到这一点露出了带点暧昧的、心照不宣的笑容。
一旁的苏锦看到燕雪风这样,却是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眼神确实黯淡了下来。
一舞既罢,舞姬们叩头谢恩,正要退场,李延却突然开口道“朕看雪风看得高兴,想必很是喜欢,不若就将这二人赏赐于你可好”
说着伸手随意指了其中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突然被点名,忙双双跪下,以一副相当乖顺的模样伏在地上,私下里却是忍不住偷偷地用眼尾去瞧一旁的燕雪风。
身为舞姬,被赏赐给人本就是她们既定的命运,两人心中对此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能被赏赐给一个王爷简直是除了被皇帝收为己用外最好的结局了,而且她们还是皇帝亲自指的,意义自是不同,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抵触情绪。
再者,即使抛开这些不提能伺候洛王这般风采的人,她们自然是再愿意不过了。
两人这般想着,两颊便微微染上了嫣红,一时间更是明艳过人。
青篱突然被皇帝点名,楞了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台上的李延一眼。
李延正也看着他,皇帝的眉眼其实是很冷漠的风格,但此时在重重灯光之下却也显得柔和,见他抬眼看来,还很温和地冲他笑了笑,举杯示意了下。
青篱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倒是明白了李延的想法。
其实李延对燕雪风使用的策略一向是“捧杀”的策略。在一般人的眼里,李延对燕雪风简直好得比对亲弟弟都好。
不管燕雪风要什么他都赏,燕雪风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同意。年少时燕雪风淘气说不愿意读书,他便真的帮着他向先生请假逃课,害得身为一代大儒的教书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长大后燕雪风好饮酒,他便总搜罗美酒给他送去,洛王府的地下酒窖里早已装满了各种美酒;甚至因为不放心弟弟上战场,这么多年来,明明身为将军世家唯一独子的燕雪风从未上个战场,他去过唯一的交战之地便是当初苏锦的家乡,还只是个不用亲上的监军。
自然是千宠百宠。可若是真按李延这种培养方法,燕雪风这一生能有什么建树呢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战场上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猛将,到了燕雪风这里,却连把银枪都拿不起来。
哪怕某一日李延真的想寻由头杀了燕雪风、灭了洛王府,他又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呢
现在这做法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加固在大臣心中他风流浪荡、一事无成的形象吧要知道能坐在这里的臣子,可都是大昭的肱骨之臣。
倒真是帝王心术。
青篱笑了笑。
他倒没有立刻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口头谢恩,反而将台上十数舞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接着竟是笑着指向其中一个,扭头对李延道“皇兄我可不喜欢你给指的两个,我喜欢这个。皇兄若真要赏赐,不若把这个赏赐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