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黄沙,落日长河。
空气中弥漫着沙土和鲜血的味道。
这显然是个两军对垒的战场。
一方守城,一方攻城。
守城的一方穿着破损的战甲。
他们守的是一方黄土铸造的城。这原本可能也曾是是一座人口众多、富裕热闹的城池,但现在,城墙已经破败地就好像守城官兵身上的战甲一样。
随时有可能倾塌。
守城的官兵各个也都是面黄肌瘦的。
他们瘦得就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随时可能倒下,可个个眼睛却还是晶亮的。
他们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他们还有最后的救命符。
一个留着络腮胡、作将士打扮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大刀,扯开嗓子对着城池下的敌军吼道“下面的人看清楚了你们的国君在我们手里现在立刻给我后退十里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他”
说着还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作势要在身边人的身上割下。
被绑在城墙边上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华服的男人。
男人垂着头,原本用玉冠束好的长发此时已经散开,凌乱地散在男人身上。身上的黑衣也早已破损不堪,从衣服破损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鞭子之类的抽打过,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听了络腮胡的话,一直垂着头的男人慢慢地抬起了头。
自从前日被抓住之后,他已经被连续鞭打了两天两夜。连日的鞭刑让男人的脸色变得苍白无血色,原本俊逸的容貌也显得分外憔悴。
可他的眼睛依旧那么亮,抬眼看过来时眼中满满的仍是天生的贵气凛然、不可侵犯。
他就这样抬眼,直直地看向了站在城池下的她。
城池下排列的自然也是一队士兵。
然与守城士兵不同的是,他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手中身上装备精良,一看就战斗力过人。
华服男人看向的是站在这支军队最前方的她。
这个位置一般都是为军队的最高领导者预备的,这支军队的这个位置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这里站着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也做将士打扮,长发高高挽起,身披银色盔甲,铺天的黄沙丝毫没有影响她姣好的容貌。
她美得倾国倾城,眉眼间却又极富英气。
她在那儿,骑在马上,就好像是一朵盛开在沙漠里的玫瑰,娇艳无比却又生满荆棘。
女人也正抬着头,直直地看向男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胶着。
络腮胡见状大笑“哈哈哈,看到了吧,你男人在我手上呢还不快后退投降否则我若不小心伤着你男人哪了,小娘子不得伤心”
城池上其他士兵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
男人和女人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终于男人开口,声音里满是深情“婉儿,之前你被俘时我没有救你是我不对,但我相信你不会怪我的,因为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今日若能平安渡过,以后你便是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你我之间再没有别人。你我国家合并,我为王,你为后。我会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一字一句,极其认真。
“在这一刻,她不禁想起了许多。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他,她是亡国公主,他是新国帝王。她父母亲人俱死于他手。他灭她故国,屠她国人,她恨他入骨,不惜以身为饲入他后宫,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手刃敌人。”
“没想到他却被她的美貌所折服,更倾心于她卓越的军事才能。不仅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还允许她上战场一展才干。她慢慢沉浸在他的温柔中,正当她想就这样与他长相厮守、忘了国仇家恨和他在一起,他却突然得知了她的身份。”
“她被打入冷宫,每日看着他与他人浓情蜜意、不停地接新人入宫,却对她不闻不问,她心如刀绞。”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开始声情并茂地念着一段段文字。被绑在城池上的男人眼角抽了抽,谁也没注意到他似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做出一副默不作声又情深如海的模样。
耳边的女声还在继续。
“终于,在旧国部下的帮助下她离开了他的皇宫。她将忠于旧国的人重新组建,成立属于她自己的军队,在这乱世中很快便占据了半壁江山。”
“她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开始与他为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她有那么的想他。”
“后来她被人俘虏,她等着他来救她,却没想到只等来一句冷冰冰的不过敌军将领,生死与我无关。她悲痛欲绝。”
“可慢慢的她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他贬她去冷宫时紧握的手,得知她逃出宫时紧抿的唇,说生死无关时深藏在眼眸深处的悲痛”
“她一败涂地。终于经过重重阻碍他们重归于好,以千里江山为媒,她又重新嫁给了他。这一次,他是王,她是后,他们并肩而立。她终于成为了他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她知道他们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血海深仇,他们的爱情天地难容,可她不在乎。早在一开始,她爱上他时,她便输了。”
“在爱情面前,她为了他投”
女声才念到一半,城池下的女人突然抬头,开口道“投什么降你们城池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和他是两个敌对的国家的国君,血海深仇懂吗我救他为了让他跟我抢天下吗”
声音冷漠无情。
城池上正在哈哈大笑的士兵们齐齐一顿。
女人似乎朝天翻了个白眼,举起右手中的弓弩,毫不犹豫地按下
弓箭正中男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