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马上点头,将话筒递给苏枕, 和他交换一下位置, 如今正面面对韩先云的人变成了苏枕。
认真望着这个玻璃窗外的男人, 的确和电视上采访时的一样,从他的身上找不出任何除了优秀以外的字眼。他的存在,仿佛就为成为人中之龙, 成为行业领先的佼佼者。
韩先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女儿今天来,还带来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该怎么说呢, 面前的这个孩子, 就是将来会喊他“爸”的,会成为他们家一份子的女婿。
韩先云紧张到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和他说“苏苏枕, 我之前经常在电视里见过你。”
苏枕微笑一下“这是我的荣幸。”
韩先云还是紧张, 那大概是因为苏枕的从容, 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和上层人物见面的滋味。
但有一样事情,他得分清楚,那便是苏枕是他们家的一员,既然已经和娇娇求过婚,也就表示, 他们的婚期不远了。
韩先云说“你是豪门出身,我家的孩子, 家境一般般, 从小我也没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幸福的感受。她从小就跟着她姑妈一起长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以前都遭遇过什么事。”
苏枕颔首“我知道。”
韩先云的事在很久之前, 在国外的时候,他已经命章安去秘密调查过。当时便觉得娇娇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先云努力组织措辞,“你来自豪门大家,我家的孩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工薪阶层出生的,没什么强力的背景,我和她姑妈也没实力去保护她,理论上来说,我并不想她真的嫁入豪门。毕竟门当户对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
他是经历过的,要说曾经的话,娇娇的母亲张岚茹便出自一个书香门第之家,门第之间的观念,他们这些家族很重视,想当初他和张岚茹在一起时,便遭遇了张家人很强的反对。
至今,因为张岚茹的离世,张家人都不肯原谅他。
他何尝不是,也不太想原谅自己。
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每到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会想起张岚茹的影子,想起出车祸的那一瞬间,她走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她那么尽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才会有的决断与勇敢,在她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
那一刻他是绝望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所有人都叫他不要喝酒,他却一意孤行,谁的话都没有听。
他拿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的生命做赌注,已经赌失了自己的一生所爱,差一点,也将孩子的性命交给死神。
娇娇是他和岚茹唯一的女儿,是岚茹保护下才能幸存下来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娇娇能够幸福,能够安康。他不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受一点点委屈。
这是他身为父亲,唯一也是最大的一个请求。
含了老泪,在接见室内韩先云差一点热泪盈眶。没有得知女儿即将嫁入豪门的喜悦,只有担心她过去之后会受到的委屈。
“我明白的。”苏枕被他眼含老泪的模样震撼到,心里忽然塌软了片刻。
他何曾没有想过韩先云的那些困扰,但既然他能够向娇娇求婚,就是已经将未来的路全部设想好,也全部铺好。
在苏家,他和娇娇在一起的事,绝对不会退让一步,不会妥协一刻。
连当年的阴影都能走出来,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对娇娇的喜爱,阻挡他与她在一起的决心
他们两个人经历的事情够多了,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艰难。
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竟然还能在一起,有一些话,苏枕藏在心里很久,他真的很谢谢娇娇,谢谢她的包容,谢谢她如阳光般的温暖。
“叔叔,希望你不要担心,现在我很认真地请求您,请将您的女儿交给我来照顾,我会用我的余生去保护她,去陪伴她,绝不会出现叔叔您说的这个情况。”苏枕的目光很清明,同时也很认真。认真到让韩先云和站在苏枕身边的娇娇,都有点被他震惊。
男人会更容易看出一个男人的态度。
韩先云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到半分虚假,有的只有前进时的勇气。
韩先云忽然安心地笑起来“孩子,你能提前叫我一声爸吗”
苏枕唇角一勾,声音温柔地唤道“爸。”
韩先云感觉自己真是老了,泪水都管不住,伸手挡住自己的眼。
“欸我的好女婿。”
“娇娇,就交给你了。”
最后几分钟也结束,韩先云被两名狱警带回去,听韩先云说,他会争取释假,等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出面。
其实韩先云最大的担心是,自己是一个因为“挪用公款”被关进监狱的男人,会给韩娇娇抹黑。
早知道娇娇带着未婚夫来探视的情况下,他就绝对不要她来,他不希望别的人因为娇娇的父亲是这么一个人,而对她用别样的眼光看待。
尤其是像苏枕这样的商界名流。
娇娇的身世万一被流露出去,经过媒体的发酵,作为苏家的未来大少奶奶的身份,不知道她得经由怎么样的抨击,而苏家人又会被世人嘲笑到什么程度。
关于这一点,苏枕想让他不用担心,而且他已经从娇娇的口中听说了,韩先云挪用公款一案,是被人栽赃陷害,他有合理的理由相信,栽赃一事极可能是傅韶干的,所以在随后的日子里,苏枕会想办法成立最好的律师团队,为韩先云重新翻案,争取他能够早日免于牢狱之灾,从里面出来。
外面的阳光很暖,正值中午,微风都裹了一层暖意,吹拂起他们两人的衣角。
走台阶的时候,他故意牵她的手。
娇娇一愣,苏枕却说“怕你摔着。”
她听后觉得不可思议,直说“哪有那么容易摔着啊。”
随即她就笑了起来,笑靥如花一般,大概是因为想到很久以前,他从前面牵着她手时,她低着头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
见她走路走得有点吃力,歪歪扭扭的样子,他才想起来她的脚上没有穿鞋。
随即双手一横,从她的后背以及腿侧穿过,给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公主抱。
当时苏枕还问她,不介意吧。
她以为说的是不介意牵手呢。
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一点意思。
缘分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妙不可言的存在。
她望着他的侧脸,说是这么说,一点都不嫌弃他这么对待自己。
把手心往他宽厚的掌里再塞了塞,仿佛要让他完整地包裹自己才算过关。
这么一点小心机,也被苏枕察觉到,他轻笑一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指尖微热,掌心也微热,不管牵几次手,娇娇都感觉自己的手心能紧张到出汗。
她故意找话题“我爸在那时候和你讲了什么”
他也故意逗她“哪个时候”
她皱皱眉,仔细回想“就是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