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撑船载过不少赶货的人,都是想要挣钱,让我快些撑船过水路,然后再从白驼山到青州去,为了就是赶时间。但是这段时间我载的客人到这儿的却少了,我就觉着奇怪了,就去打听……"这老船夫在船上没少给那些个客人讲故事,停顿在这里,一双老眼神秘兮兮地看向他们三人。
李垚自然没有什么反应,抱臂站在岸边,一向尊重地直视着说话的人,对方没有说完,他也没有插话的意思,一双漆眸盯得原本兴致勃勃的老船夫差点不想讲下去。
范意致一向有责任心闲不下来,到了岸边根本没听老船夫的絮叨,先去镇上打点一切,回头再来找李垚和齐牧野。
只剩下齐牧野可以给点反应,支持着老船夫继续讲下去。
好在齐牧野在盐京时,茶楼听书的时候多了去,表情很是好奇,故意猜错地说:"打听到什么了?莫不是这路不通了?"
看到齐牧野的反应,老船夫有些满意,而且这还猜错了,更让老船夫有些得意,神秘兮兮地说:"……这路当然是通的,不然能有人从这里过去嘛?那是因为那些人都去跑陆路去了!宁愿花多点时间,也不抄这些近路。听说那白驼山的一带里有山贼窝!"
这倒是没有什么新鲜的,齐牧野兴致缺缺。李垚依然直视老船夫,身子一动不动,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认真地听还是在神游。
老船夫倒是说得津津有味:"这白驼山里都是山,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山贼窝,之前是没有的,也不知是几时来了这群贼人。官府倒是派人去过剿匪,这么多山根本找不到那山贼老窝。"
这山高路远,这镇上的官府也派不了多少人,多数是混日子,自然是找不到就回来了。而商人也只好绕路走,也不敢多又怨言,被劫了也只能自认倒霉。齐牧野早就看惯了这种事情,倒是没有感觉了,至于山贼之事,他也不惧怕。
回到陆地上的范意致精神许多,不一会就打点好一切,拿钱去租了辆马车,补充了干粮和水囊,还找了个人带路,回来叫李垚和齐牧野两人准备继续赶路。
齐牧野向老船夫告别,老船夫倒是个热心的,在齐牧野等人走时,还在后面絮叨着。
"几位公子一定多加小心!那些山贼都是凶狠之人,若是要钱的话,就麻利点全部给他们,保命要紧啊!"
齐牧野上马车时听见了这句话,无奈地摇头,觉得这老船夫真是操心得太多。
范意致没有听到老船夫之前所说的事情,听到此话,有些不解地问一脸淡定的李垚:"你们说什么了?什么山贼?"
不知为何,范意致下意识地就是问性情冷淡的李垚,而不是性子更开朗的齐牧野。
李垚言简意赅地回答:"他说路上有山贼。遇见后主动将钱交出去。"
这不带感情的回答在范意致听来就是李垚不想多谈山贼这件事,他莫名地想起了三年多前去剿匪时,他第一次遇见李垚的场景。
漫天的火光里,白色亵衣的少年眸子如星辰。
是了,李垚是在路上被山贼劫去,在山贼寨子里过了一段时间,他遇见李垚时,李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亵衣,脸蛋满是锅灰,发丝四散乱糟糟的,显然遭受了虐待。
范意致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以为山贼这两个字让李垚想起屈辱的过往所以才不想多说,想安慰李垚,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自动请缨赶马车,让李垚坐马车里。
"我来赶马车吧。"范意致望着李垚,像做着保证似的,眸光让人有种安定下来的力量,低声道:"放心,有我在,山贼奈何不了我们。"
既然有人主动赶马车,李垚也不揽这活了,不过范意致刚从船上那晕船的状态下来,恐怕也累极了,他说:"到中午后就换我。"
范意致张口要拒绝,马车的帘布被掀开,齐牧野那张俊美绝尘的脸蛋露出来,觉得范意致实在是辛苦,说:"你在船上晕的厉害,这会虽是有精神,但是也要休息,等会就让我们来赶马车吧。"
这个"我们"无意之间触动了范意致的神经。
范意致也不便多说了,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过身,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便如往常那般沉默地赶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