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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聪明的人大多傲气,别看宫九小时候不怎么说话,也还没开始中二,已经是骄傲在骨子里了。

宫学的老师和伺候的宫人看他好伺候,不过是这位小主子根本就没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罢了。

但一物克一物。

宫九聪明,柴永焌更聪明。

聪明到他们那个等级的,哪怕只高出一点点,那都已经是很难追上的差距了,再加上柴永焌还要比宫九年长,这差距就更大了。

简而言之,在宫九心里,柴永焌就是他的童年阴影,半点不打折扣。

像什么抱着个棋盘来找他下棋,谁要是输了就要听赢家的话做一件事,结果宫九屡败屡战,白嫩嫩的小脸都被柴永焌捏成红脸蛋啦。

什么一起在御花园里玩躲猫猫,柴永焌负责躲,宫九负责找,结果躲起来的猫在假山洞里舒服地吃果子,找人的宫九把自己给找丢了,迷路迷到红眼圈啦。

什么一起分点心的时候,柴永焌故意跟宫九玩数字游戏,每次都把宫九搞得蒙圈,结果自己总能分走大份,还美其名曰不让弟弟坏牙啦。

林林总总都是这些“小小欺负”一下的“愉快回忆”。

想起来就让宫九悔不当初,咬牙切齿。

堪称一生之敌。

最可恨的就是当时柴永焌正好在跟宫里的画师学画,每次逗完宫九就跟记日记似的画个画像留念一下,到宫九出宫的时候已经攒了厚厚一沓子宫九各种哭唧唧的画像,临别的时候还特意拿出一张来给宫九看过,以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忘了“好兄弟”的。

宫九当时差点儿没被气哭。

等回家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那种黑历史的画居然不是只有一张,而是有好多张,还都被柴永焌吩咐了宫廷画师临摹过,夹在先皇给太平王的信件里发给了思念妻子的太平王,又被太平王拿出来跟心爱的王妃好物共分享之后,宫九真的被气哭了。

有生以来就那么一次,能不刻骨铭心

嘛,那些画应全也是看过的,柴永焌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忍不住哈哈哈地乐了出来,一点儿都没给宫九留面子。

宫九脸色本来黑得滴水,被应全这么一笑,反而白了回去,眉梢一挑,双目流转,唇角温柔地上翘,柔声道“难得陛下记性好,连个微不足道的人都记得这么清楚,不过跟个小孩子相比,我现在难道不是更好看些吗”

嘴上的话是对着柴永焌说的,眼睛可是毫不掩饰地明晃晃地盯着应全瞅,还“风情万种”的。

应全叹口气,拉拉柴永焌衣襟,道“要不要传个御医来,你这堂弟看上去病的可是不清。”

这么一会儿功夫,这都换了几回脸了,人格分裂了吧这是。

柴永焌笑着摇摇头,“自家人知自家事,还有谁能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自己呢”

应全想想,觉得也是。

大家都是控制狂,可以理解。

宫九笑笑,似乎很高兴,“难为陛下居然这么懂我,真是不胜荣幸”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响起,竟是宫九不知何时将瓷杯捏碎,将被均匀捏成不到指甲大小的几十上百片碎瓷片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朝间隔不到两尺的柴永焌和应全击出。

宫九学东西跟喝水一样快,手法内力都精妙已极。

此时出其不意,又将各方都封死,换了别的什么人被这样突袭,想要脱身都免不了受伤,更可能的是被立毙于密密麻麻的瓷片之下。

可应全和柴永焌没有一个是一般人。

应全从来就没有一刻将对宫九的戒备之心放下过,宫九一动手,他就有所反应了。

红影极晃,只要宫九出现就走到哪带到哪的鞭子出手甩开,将两人身周护了个密不透风。

同样的鞭子,同样挥鞭子的人,这一次,宫九却完全没有露出癫狂自虐的样子,眼睛倒是也红了,不过满满的都是杀气。

带着内力的杀气,不光能作用于精神上,也能作用于身体上,不夸张的说,是真的能置人于死地的。

宫九愿意将自己的另一面表现出来是他乐意,当他想要克制的时候也能完全地克制住,不然他就只是个怪物而不是boss了。

应全一鞭子把四面八方袭来的碎瓷片都抽飞,却并没有严实地挡在柴永焌身前,而是让到了一边掠阵。

两个在外都有“病弱”之名的堂兄弟就这么没刀也没木仓,赤手空拳地对上了。

偏殿里那几个伺候的内侍宫人早就知机地退了出去,还特别贴心地把殿门都给关上了。

应全握着鞭柄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往手心里敲,看得叹为观止。

说起来这俩不愧是五服之内的堂兄弟,虽然学武跟的不是一个师傅吧,这打起来的思路还真是像啊没节操得一毛一样。

双方都是洗完澡出来的,衣服什么的都是新换的,连柴永焌这主场的都没有兵器,宫九自然更不可能带着。

但是不要紧,这兄弟俩会就地取材。

小到随手摸得到的什么茶杯碗碟,大到食案椅子,全都能信手拈来被当成兵器使,还使得十分顺手。

这当然只能表现出兄弟俩的天才,跟没节操扯不上边儿,没节操的点在于,这俩都是瞅准了目标在打。

宫九就像是要把柴永焌打傻了似的,一心一意瞄准了柴永焌的脑袋揍。

柴永焌呢,则把几乎所有攻击都瞄准了宫九下面不可说的地方。

也是十分坦诚了,从这俩攻击的点就能看出来他们最怨恨的是对方的什么地方。

宫九自命不凡,唯一能在智商上压他一头的就是这个堂兄,揍傻了正好。

柴永焌本来还是很喜欢这个一惹就炸毛的堂弟的,虽然长大了,长歪了,看着也歪得挺有特色的,不过那都是在宫九没有把歪主意打到他家小鹰犬头上,并真的付诸实践之前。

在听应全讲完他是怎么把宫九逮住的过程之后,柴永焌就觉得他家堂弟这么多娇,如果是个堂妹就完美了,多余的物件儿他就帮忙去掉了吧。

俩人砰砰啪啪地满偏殿打得上蹿下跳,一招比一招狠辣,一招比一招阴损。

看着不像是俩堂兄弟对打,倒像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在决斗似的。

应全虽是做好了救场的准备,实际上看得正经挺开心。

柴永焌也学了一身不亚于人的好功夫,只是一直都没怎么真正跟人动过手。

从前就是对练,大部分时候对手都是应全,或者是被应全挖回来的那几位大佬。

眼界倒是挺高,但经验还是少。

毕竟他身份在那,在怎么桀骜不驯的大佬,既然都被应全挖了墙角了,多少都还是有顾忌的,不会真的出全力。

柴永焌的一身功夫也就没真正对敌过。

也是巧,就在不久前,第一次真正对敌就搞掉了本身功夫也正经不错,内力还挺高的傅宗书。

柴永焌本来不缺耐心和谨慎,他缺的一直就是真正对敌过后才会有的自知和自信。

感谢傅宗书把这一点给补上了不少,如今对战宫九,虽说柴永焌的经验还是差了不少,但他智商高啊,一边打一边吸收经验,搞得宫九跟免费陪练似的,越打越是火大。

叫应全看宫九其实打得应该还是挺开心的,估计他早就想揍柴永焌一次了。

就事论事,宫九的功夫还是要比柴永焌好。

可惜柴永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还是他的主场。

宫九不得不分出心神来戒备随时都有可能插手的应全,柴永焌却能全心全意地享受打架的乐趣,战局就僵住了。

宫九心情挺复杂。

柴永焌要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地成了个花瓶吧,他得膈应地直接把人宰掉。

但柴永焌困在九重宫阙里,成天跟各方势力斗智斗勇,还要打理朝政民生,居然还能练出这样一身好功夫来,宫九就有些不太服气了。

这么打来打去也迟迟分不出个胜负,柴永焌没能得手,宫九也没一了夙愿,应全还拎着个鞭子看热闹看得恨不得有瓜子可以磕着看的架势,宫九本来就一直压抑着自己,被这么一刺激,打着打着眼睛就红透了,打出了真火来。

看着好像还是照着柴永焌头上去的拳头忽然变掌,去势往下一偏,照着脖子就砍了下去。

柴永焌经验不足,变招还是迟了一瞬。

一道红影后发先至,一直紧紧盯着宫九的应全甩鞭将宫九的手腕缠住。

柴永焌有惊无险,反应极快地往后拉开距离。

应全一招得手,马不停蹄地洒出一片粉末。

宫九吃一堑长一智,只好放弃继续追击柴永焌的想法,闭气也远远后跃躲开迷药笼罩的范围。

咳咳

应全清清嗓子。

站位问题,他自己反倒是没及时避开。

不过也问题不大,就是咳嗽喷嚏的问题罢了,他洒出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迷药,而是方才给柴永焌准备让他自己往汤里加的胡椒粉而已。

应全把鞭子收回来,啪地往地上一甩,内力随之一震,将周围的胡椒粉都驱散开来。

手腕轻晃,鞭子灵蛇般在地上灵活地游动,发出有节奏感的一声声响脆拍击声,眼睛盯着宫九,脸上的笑容跟宫九之前刻意露出的那个一样,天真单纯,还外加一对儿甜蜜蜜的酒窝,极讨喜的样子。

宫九那毛病本来就已经深入骨髓没药医,打了这么久本来就正在最兴奋的时候,又有应全这么用鞭子刺激着,眼睛更红了,练武的眼神儿都好,夫夫俩都能看到宫九眼白里暴起的血管几乎快要炸开的可怖样子了。

就是这样,宫九愣是憋住了,没上手扯自己衣服妖娆地满地滚张嘴求抽。

应全看了一会儿就砸么出味儿来了,敢情这位发病也是看人选的啊,怎么个意思在他家小皇帝面前就是要脸呗

变态忽然不变态了,这特殊待遇就让本来醋性就大到不行的应全非常不爽了。

大半注意力还是放在戒备宫九上,却分出精神来往柴永焌身上戳了一眼,那意思等会咱俩再好好就这个差别待遇的问题掰扯掰扯。

柴永焌被应全小眼神儿一飞,腰子顿时就是一疼,不要了吧

柴永焌知道应全这口醋吃的不是地方,宫九再怎么变态也不会对自己有啥别的想法,最坏估计也就是把自己干掉然后自己上位一雪前耻啥的。

但这话跟应全说不通啊,应全可是能连他驾鹤西去的爹的醋都要使劲吃上一回的终极醋王啊。

其实目的早已达到的柴永焌非常想现在就对宫九说“你走”,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极大可能陷他的腰子于绝境的宫九给踢出宫去,但是这也不行。

宫九这傻孩子他也了解,某些角度非常执拗,要是一个不好让他拧上劲儿,那也是个没完没了,何况久久未见,这孩子居然还“进化”得更难搞了

柴永焌顿时有些坐蜡。

好在对着外人的时候应全肯定是不会让他家小皇帝丢脸的,很快又把矛头怼回到宫九的身上,手上的鞭子甩得花样百出,就看看宫九到底能不能忍得住不现原形。

谁知宫九还真就忍住了。

这个狠人对自己也是特别狠,手边儿没有现成的东西能用,自己的爪子也行,反手照着自己肩膀头子就是一爪子,半点儿不含糊地给自己捅出五个血窟窿,牙齿咬得咯咯响,听得应全都觉得牙酸。

自虐的欲望暂时被疼痛给满足了,宫九一个深呼吸,眼睛里的血管就开始平复,肩膀上的伤口违反常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口,结痂。

放在常人身上个把月都好不了的伤势,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恢复得只剩下几个难看的血痂,血痂又以极快地速度变硬,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粉色的肉。

很快,除了被扯破的衣服和衣服上的血迹,几乎看不出那里就在不久之前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完全就是一片平滑完好的肌肤。

这猎奇得跟特技效果没两样的一幕看得连柴永焌带应全都不禁皱了皱眉。

应全主要是心疼衣服,那可是他家小皇帝的衣服。

柴永焌想得就多了。

到底是自家堂弟,虽说也是个不老实的,但是不老实的多了,宫九起码有手段有脑子也有能耐,有点儿毛病在柴永焌的童年滤镜之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其实并没多大恶感,更有太平王的缘故在里头,他是真心不想宫九出什么问题的人。

柴永焌是个明白人。

什么求仙问道炼丹吃药都不如踏踏实实地食补养生来的有益健康。

他很肯定宫九小时候是没这“本事”的,那就只能是在外头浪的时候搞出来的。

估计是什么特殊的武功心法或者是什么奇药造成的效果。

只是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逆天恢复能力根本不可能毫无代价吧。

这回他是真心想要宣个御医来按着宫九让他看病了。

柴永焌还在犯嘀咕,琢磨怎么让宫九看病。

宫九已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整整衣服,看向应全,很是有礼地问道“可否再准备一套衣服,让我再去沐浴一番”

自然地好像满偏殿的狼藉都不存在,方才狠得恨不得刺王杀驾的不是他似的。

才上身的衣服就被搞成这样,对柴永焌的一切都很小气的应全打心里不想给宫九多准备一套,很想直接问方姑姑要盒针线丢给他,让他自己补补得了。

不过察言观色发现柴永焌关注点的应全笑容不改,替他家小皇帝把话问了出来。

“呦,这么快伤势就好啦,说起来上次就想问你来着,你这是什么功夫啊好不好学的”

宫九也笑眯眯,不答反问道“想学吗”

应全刻意把鞭子一收,满意地看到宫九瞳孔一缩,方才笑道“肯定想啊,多省钱省事的功夫啊。”

学会了之后要是再受伤,什么药啊,包扎啊的功夫都不用费了,得省下多少药钱啊,还不会被他家小皇帝发现,多好。

可惜,这玩意儿一看就代价不小,估计不划算。

“可以啊。”宫九很大方地点点头,“以你的资质,学会肯定很容易,跟我走,我就教你啊”

应全呵呵,“这样不如你留下吧,宫里地方大,还让你睡棺材,你想把棺材放哪儿都行,我找个花红柳绿的热闹地方把棺材埋了,什么时候你答应教我,什么时候再把你放出来,你看怎么样”

这就不怎么样了。

宫九有生以来就被这么关过两回,一回是岛上那个死老头,一回就是应全,而他并不想再被关第三回。

“别这么倔嘛,反正你都练了这种短命的功夫了,还有那种嗜好,都注定早死了,能埋在宫里风水这么好的地方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做这皇宫的主人了来着,埋在这里也算是另类的成功的嘛。”

应全说的十分肯定,一时还真把宫九给唬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冷了下去,“不愧是皇帝的鹰犬,知道得还真是不少呢。”

所以是说中了吗

旁听的柴永焌神情顿时一肃。

其实应全全是蒙的。

好歹有个上辈子,好歹上辈子还上了那么多年学,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基本上学过的那些东西早都忘了个七七八八,那也还有个三两成剩下的呢。

应全多少还记得伤口愈合是什么肉芽组织填充了缺失的真皮和肌肉组织之类的说法,还有新陈代谢细胞分裂之类的理论。

细节部分是肯定不记得了,好歹还算记得个大概。

大概是人这辈子细胞分裂的次数都是有极限的,等到细胞彻底没有活性了,开始衰败了,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对不对的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就算是有内力,能大幅度地提高细胞活性,那也总是有个极限的吧。

速度上去了,次数是一定的,距离衰变的时间肯定就短了啊。

这不就是短命吗

应全自觉推断得十分有道理。

居然也就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宣御医”

柴永焌果断下令。

殿外一直守着的内侍应声唱喏,迅速传令去了。

宫九好奇地看柴永焌,挑眉,“陛下这是在关心我”

柴永焌理直气壮“自然。”

大袖一拂,十分潇洒不羁地把刚被打翻的椅子捡了一把摆正一坐,还反问“朕关心自己的堂弟有何不妥”

十分真情实感,真情实感到连宫九这么皮厚的人都忍不住一激灵,胳膊上汗毛乍起。

“陛下这可真是宽宏大量,仁爱手足啊。”

宫九夸得阴阳怪气,柴永焌一点儿不打折扣地就收下了。

应全忍笑,巧妙地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避免宫九脱逃。

可巧这偏殿门窗都在同一侧,守住一边儿就行。

宫九的厚脸皮也算是遇到了对手,他可没有兴趣跟柴永焌玩儿什么兄友弟恭的把戏,对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敞开了给对手看也没有半点儿兴趣。

本来倒还打算在宫里浪一浪搞一搞的,这下也没了兴趣,便想找机会脱身。

但是一对二,对的还是一对十分默契的老夫老夫,单拉出来都能跟宫九打个不相上下的那种,想要突破防线脱身的难度可想而知。

方才打了一场,也在贤者时间的宫九短时间内并不想再打一场,何况打也不会有什么除了输之外的结果,他自然不想自讨苦吃。

宫九也好奇,“你是傻子吗我方才都要杀你了你居然还会关心我会不会早死还是说你很希望我早点儿死呢”

最后一句连宫九自己都不信,毕竟柴永焌关心得这么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到他都忍不住要相信柴永焌是真的挺在乎他们幼年的那点子“交情”了。

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

怎么想,宫九都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也算是某种变态的天赋直觉,宫九直觉这里头的原因跟他背后手下掌握的无名岛势力关系反而不大。

理由也是现成的。

要是真的图无名岛,就凭应全的易容功夫,直接把他干掉,再扮成他去接受岂不是更加省时省事。

柴永焌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三七开吧,凭咱俩从前的感情,关心肯定是真的关心你啊,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堂弟”

宫九冷冷瞪出一眼,“说实话。”

柴永焌好脾气地笑笑,道“都是实话啊,只是轻重不同而已,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咱们家本来就人丁稀少,你要是真的因为练坏了功夫要短命,怎么也得先保证让你留个后啊。”

这可是他跟小鹰犬最看好的“留种”人选了,万一真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多不爽。

宫九怎么开脑洞也没想到柴永焌居然这么能鬼扯,他这可算是遇到对手了,不愧是他一直惦记着要打败的人,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能较劲一下。

宫九放飞自我了这么多年,只有这两口子不但不吃他的套路,还一直在反套路他,几乎每次都哽得他胃疼。

最关键的是,宫九发现柴永焌说的居然还是特么真心话。

有那么一瞬间,宫九觉得自己的腰子莫名有些发凉,这种不妙的预感可是连当初跟那老头争权挑战被打到十分之九死的时候都没有过。

而宫九到底是宫九,或者说不走寻常路的人总是更能了解彼此,电光火石之间,宫九就抓到了重点,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在懒洋洋坐在上首的柴永焌,和笑眯眯截他后路的应全身上来回来去地看了好几眼。

“你们是认真的”

认真的在打他那个不知道在哪儿,跟谁生,更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儿子的主意吧

虽说这几乎已经成了大部分现存宗室的一直野望,但对宫九来说,这绝对不可能。

他要的是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可不是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然后管别人叫爹。

他就算是亲手把那个儿子给掐死都不会放自己的种去“认贼作父”的

但是柴永焌和应全都再次十分理直气壮且自然地默契点头。

对啊,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多好。

他们白捡个大胖儿子,宫九也不用劳心劳力地抢什么皇位了,直接上位太上皇,完美

居然还真给他点头

因为夫夫俩太真情实感,而且说的也的确都是真话,所以一晚上都在被刺激的宫九难得地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夫夫俩给带偏了方向,并且开始罕见地发毛。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主意。

怪不得当时应全占尽上风都没下狠手要了他的命,要知道宫九对应全可算是尽力了解过一番,正经查到了不少东西,应全对那些胆敢对柴永焌有不利的人有多狠他可是印象深刻,没道理这么好的机会他会放过。

若是他们早就想好了要拿他“做种”的话,这就说得通了。

宫九脑子就是快。

一时因为自己被如此羞辱而怒极,一时又因为这俩人居然真的要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只有彼此厮守终身而生出极端复杂情绪。

这样的感情,他也曾经见过的,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在他母妃还活着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的那个父王恨不得全天都把母妃捧在手心里,让他这个独子都觉得自己很多余,甚至在有了妹妹之后也是如此。

可是结果呢

宫九满心的毒液几乎都要溢出来,十分恶毒地想看到这两个人的下场。

一个王爷都可以冷酷残忍到翻脸无情,更何况一个皇帝。

应全又是这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狠人。

他十分想要看到这两个人自相残杀到两败俱伤的那一幕啊,光是想象一下,宫九就恨不得血液沸腾得只能死命咬紧牙根才能维持住表面风仪,逼着自己不颤抖地发出声音来。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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