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抬眼看清面前景象后,他的话戛然而止。
面前是一片明显被火烧过的林子,枯木黑漆漆的站在那,头顶上生出了几片绿叶,看上去应当是枯木逢春,还没死全。
“认识这里吗”
一旁的林时恒问他。
胡少爷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不解极了。
“这些树,这些树不是被我砍掉了吗”
他找出了关于这个树林子的回忆。
那好像是不久前的一件事吧,此地山匪作乱,竟然做出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事,胡少爷本意是想替天行道,没成想到了山寨才发现,山匪将村子里的孩童都留了下来,供他们取乐。
山寨中人太多,他估摸着打不过,就去了官府,想要寻求官府帮助,因为谨慎,胡少爷半夜去偷听官老爷说话。
果然不出他意料,这么大的山匪势力这么久没被消灭,的确是因为官匪勾结。
孩子几乎一天都要死一个,他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只能放了飞鸽传书回家求救,自己计划着放跑了这些孩子,没成想,在被追杀时一个孩子跑丢了。
胡少爷回来找,恰巧看到山匪将那个孩子驱赶进了这片林子,放火烧林。
后来
发生了什么呢
他记忆中,仿佛是为了救孩子,杀了山匪,砍了树下来。
可明明砍断了树,为什么这些树还能站在这
胡少爷陷入了极大的迷茫中。
“我的剑我的剑又去哪里了”
他头痛欲裂,脸色苍白的伸手去摸背后的剑,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血
为什么会有血呢。
他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一幕幕画面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孩子们太小了,他们跑得慢,一个孩子落了单,胡少爷发现之后回去找,发现山匪要将那孩子驱赶进火海。
他能闯荡江湖这么久还平安无事,靠的就是轻功高明,毕竟武功再高,以一打百还是不成。
可他无路可退。
他能自己飞,却不能带人飞,他若是走了,孩子哪里还有命在。
胡少爷拔了剑,迎了上去。
他武功的确高,一个人,杀了所有的山匪,只是杀到最后,他自己也已然不成了。
胡少爷依稀还能想起来死去前的感受。
浑身都冷,仿佛连血都是冷的,唯有带有血腥气的风吹来时伴随着温柔,吹在他脸上,好像是早逝的母亲在温柔摸着他。
他只来得及对吓哭了的孩子说了句别怕,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胡少爷望着断成两截的剑,想着,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剑。
再次醒来,他自动自发的圆好了逻辑,突然觉得很想家,就想回家去看看。
结果回了家,却发现到处都空荡荡的,庄子里的东西没变,既没有落灰,也没有杂乱,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才收拾了一遍。
可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他慌了神,一路下山想要打听,那些人却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直到他听着周围路人的交谈,一路摸到了那位白衣僧人住着的客栈。
月光下,白衣僧人喝了口茶,转身淡淡扫过来一眼。
“施主,可有事”
不理他说话的小喽啰,看不见他的恶人,一路走来,那些被他救助过的百姓对他视而不见
胡少爷痴痴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
原来,他竟是早就死了。
林时恒接的第一场法事,是胡玉山庄少爷的。
英年早逝的胡少爷为了保护幼童,与山匪血战了整整一天,最后山匪死尽,他自己也力竭而死。
胡少爷还这样年轻就早早死去,胡家长辈几乎要哭瞎了眼,因林时恒度化了五恶虎的本事,胡玉庄主求到了他面前来,求他帮忙超度死去的儿子。
时恒大师一向是做善事不分大小,更何况庄主还给了钱。
于是他去了胡玉山庄,却发现胡少爷的魂魄不在这儿。
大抵是被困住了,像他这样的好人,生人知晓他死了,只会不肯相信,又祈求这不是真的,生人的愿力落到胡少爷身上,也引得他走不得黄泉。
带他走一遍当初他行善过的地方,让他好好看看那些被他救过的人日子过得好,他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时恒大师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生疏,为了缓解生疏,他一路上没少救人超度。
等到带着胡少爷的魂魄回了胡玉山庄,时恒大师圣僧的名头也传遍了整个江湖。
只他人不知晓,若是真比起圣来,无人比得过那位赤子之心又早早去世的胡少爷。
而也无人知晓,胡少爷去世的三个月后,时恒大师身后跟了个无人能瞧见的随从。
这随从成日里苦着个脸,大抵是因为他被剃了光头,再无戴簪子的可能了吧。
江湖上倒是一直都传着时恒大师的赫赫威名。
都传,他虽年轻,武功却极高强,十分心善,立志要感化天下恶人。
而时恒大师也是个有本事的。
自他出现在江湖上,一部分恶人受到感化,在他的带领下投案自首,一部分则选择退隐江湖,再也没出现在人前,江湖很是太平了一段时日。
直到时恒大师作古的几百年后,还有人在说。
这时恒大师到底是怎么将那些恶人感化的,该有怎样纯善的心肠,才能感化那么多极恶的恶人呢
听到这话的免不了调笑两句“要是让你知道了,时恒大师又怎么能被称为圣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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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任务。”
林时恒睁开眼,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子药味。
他仔细接收着记忆。
古代农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