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良宵寂寂。
她闻言虽然害羞,还是伸手去卸头上的凤冠。
谢衡月见状连忙唤墨染进来伺候。
她到此时才想起来,她又回到了她十分富贵惬意的生活里了,丫鬟婆妇环伺,不再是在那清冷的古寺,万事皆需亲力亲为。
墨染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她身段袅娜,十分标致,面相带着点儿轻浮之色。这样的她却有一颗义胆忠心。
前世谢衡月死后,墨染一直千方百计地偷偷接济苏雪遥。即使在墨染远嫁鲁地之后,依然没有断了贴补苏雪遥的银粮。
墨染早知道王妃是位难得的佳人,然而此时一见,仍不免被苏雪遥那肤光胜雪的绝世容貌所慑。
墨染一时低下头去,竟规规矩矩地给新王妃请了个安,才上来给她卸妆。
站在一边的谢衡月,看墨染居然有点缩手缩脚的模样,腹内颇觉好笑。
墨染的手脚既轻又麻利,终于为苏雪遥卸去了那些沉甸甸的装饰。一头乌亮的长发蜿蜒在胸前,好像一匹缎子一般。
“王妃您头发真好。”墨染赞叹道。
苏雪遥感觉到了谢衡月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那眼神十分灼热。过去这样的眼神只让她浑身不自在,而此刻,她心里却半是酸楚,半是甜蜜。
待她退下钗环净面,闭着眼睛伸手要干巾擦面,却觉有人轻轻用丝帕帮她拭干了水珠。
她低声说:“墨染,这丝帕上的熏香是什么?很好闻呢。”
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谢衡月站在一边,他手里一方淡青色的丝帕,水迹殷然。
墨染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谢衡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珠亮如点漆,在烛光下,他的眼里似有万语千言。
谢衡月望着她,将帕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依然一脸清冷地说:“这帕子有味道么?”
苏雪遥脸色微红,为她的倾城国色更添几分颜色,谢衡月不由也看呆了。
等他略回过神来,苏雪遥已经宽去了外衣,只见她只穿着雪白的丝缎中衣坐在黄梨木雕莲花妆奁台之前。
丝缎顺滑贴身,勾勒出了她少女的窈窕曲线。她坐在那里拿着一把羊脂白玉梳在梳着她一头乌亮的长发。
她看上去极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她雪白的肌肤上的红晕,却出分明在无声地诉说她的紧张。
此时的她看上去那么爱娇,软软的,让他想起刚才拥着她的感觉。
谢衡月才发现自己不该把墨染打发出去,现在竟让王妃亲自梳妆。他心里也有几分纳罕,他总觉得今夜的苏雪遥有点陌生,跟他印象中的她,有点不一样。
他眸子一沉,走了过去,从苏雪遥柔软的手中拿过了梳子,替她梳理长发。
苏雪遥的长发虽然丰盛无比,却十分顺滑,看白玉梳在发间轻柔地穿过,谢衡月颇有爱不释手之感。
苏雪遥只觉得谢衡月的目光似乎变成了实质,越来越热。她的头也越垂越低,心跳微微加快。
谢衡月清越的声音响起来:“王妃,我们饮了合卺酒吧。”
他放下了玉梳走到了桌前,斟满了两杯酒,琥珀色的酒在烛光下闪闪。
他回身牵着苏雪遥的手,让她坐到桌前。她虽然入过一次洞房,然而合卺酒却是第一次喝。而此时年深日久,她也早已忘记了出嫁之前,嫁娶妈妈教导过的事情了。
苏雪遥只能随着他亦步亦趋,他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看着他的小娇妻怯生生的,明明很害羞却非要作出一派从容的样子,早已心痒难耐。
他看着坐在桌边的她的白嫩后颈,朝她俯下身来,她被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他将她半抱在了怀里,端起一只金樽,将另一只放到她柔嫩的手里。酒杯微微晃动,差一点就要溢出来了。
谢衡月忙一低头,俯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合卺酒。
他微微转过头来,望着苏雪遥,眼眸里光华无限,他们之间呼吸可闻,他只觉得鼻内都是她身上馥郁芬芳的气息。
谢衡月抬起手来,也将手内的酒杯喂到了她的嘴边,低低地说:“来,饮了这杯合卺酒。从此我们白首不离。”
苏雪遥听到白首不离这句话,瞬间眼眶里又涌上了眼泪。
重生前她已经苍雪满头,而他却盛年夭折。他们皆未曾见到对方白首的那一日。
谢衡月看她泪光盈盈,心里一紧。他几乎要问出口,你这泪是为了谁而落?
却见苏雪遥低下头去,浅浅啜饮了他掌中的合卺酒,低声说:“夫君,白首不离,切莫失约。”
谢衡月心中大喜。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只觉得她没有什么分量。
苏雪遥低喘一声抱紧了他的颈项,才发现他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散开,长发垂落。
此时在红烛里,两人乌亮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正是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他将她抱上了罗床,凝视着摇曳的红烛下,她小巧而饱满的唇瓣,直接压了上去。
唇齿相交,耳鬓厮磨,仅仅一个嘴儿,便有万般旖旎,千分缱绻。
谢衡月一时气息不稳,毕竟初次,只觉险些便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