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野慢慢地低下头、松开手:“解脱?也好,解脱了!”
管春林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说了一句:“常平郡王已经吩咐了,将她好好收敛,葬在你们魏氏祖坟附近。所以你可以安心!”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魏星野像是跟本就没留意到谈话的对象已经走了,还是低着头轻声道:“哦,安心、我可以安心了,替我谢谢常平郡王!”
天启帝死后三日出殡,圣体被安置在祈年殿,那里的高僧将日夜超度,直到满百日后再葬入地宫。天启帝驾崩七日后,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新帝阮修谨正式即位、举行登基大典,号永昌。因为时值七月,所以这个霸气的年号要等到来年才能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新帝登基,按照惯例是要大赦天下的,永昌帝也正想要得人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只是魏家并不在大赦之列。魏星野及魏家本家的男丁均被判了秋后问斩,同族的男丁中,身居要职或者跟本家走得比较近的也没能幸免,至于其他男丁和女眷们,则全部流放。
段恒因为跟错了老大,最终也被判了斩首,还有原来齐王党的骨干成员,基本上都没能逃脱。最轻的也是夺职抄家、贬为庶人。至于因为自己一时想不开而害了整个中间派的曹吾,则被一撸到底,扔到边境一座小城去当城门看守了,他这个看守究竟能当多久,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了。
经过这样的大清洗,朝堂上一下子空出来不少岗位。曾经被天启帝拎出来占宰相位置的宗室长辈也很有眼色的递了辞呈,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还能逍遥几年啊,请求永昌帝不要再让他超龄工作了。永昌帝很痛快的就批了,反手就把王逸又放回了宰相的位置上,但是对于犯官巷的其余人等,是一个都没有动,还有那些空出来的低层官职,也没有想要捡拔几家年轻一代的的意思,这就非常引人遐想了。
王逸倒是很坦然:“原来他是太子,我们是他的心腹,他自然会想各种方法给我们更大的权利,这样我们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现在情况变了,他是皇帝,皇帝是什么?是‘寡人’,这天下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他不需要有心腹,只需要有忠仆!”
王媛凑在祖父身边,一只手肘顶在书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皱着眉有些不解的问:“可是祖父,你不会觉得寒心吗?我们这些人家为了他能够顺利上位,付出了多少?被贬、流放、斩首换来的不过是他达成目的后的冷待与防备!”
王逸温和的笑了笑:“有什么可寒心的?你当我们这些人还是那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我们做的这一切、承受的这一切,看起来是一心支持他,为他鞠躬尽瘁,可说白了也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官场上的事,无外乎‘立场’两个字,他跟我们的立场一致,我们便支持他,他上位了,我们自身和我们的家族便能更上一层楼,最起码也能多平安几年如今目的达成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们想要的一大半也达成了,至于那一小半欠着的,总会有机会要回来的!”
王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价值观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我还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良将呢!”
王逸鄙视的看着一脸呆相的孙女:“爱国是必须的,这是我们为人的气节,至于忠君?那也得先看看这个君有没有那个脏腑、那样的担当,值得我们去尽忠!”
王媛更震惊了,结结巴巴的问:“那、那这满朝上下就没有忠臣了吗?”
王逸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加明显:“有啊,不过绝大多数还没有混到高位就被整死了!”
王媛:“现实好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