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静悄悄的入了宫,朝野上下如今为太后大寿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心关注小皇帝是否新纳了后妃,姓谁名谁,都无人关心。不过问起来,却还是会说几句官样话的:“皇帝正值春秋,然帝嗣不旺,为清廷皇朝绵延千秋万代所计,太后娘娘所虑极是啊!”说着就要老泪俱下,嘴里喃喃念着太后娘娘恩德慈悲,一副忠心耿耿于太后的模样。
官场上的老油条都这副样子,后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更是如此了——这宫里,除了太后,哪里还有什么正经主子?
玉瑾眼见着小太监们各个无精打采,宫女们各个懒懒散散,他们明明见了宫人带着玉瑾进了殿门,坐上了主位,却眼睛都没瞟一下,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搭理。
这情形,呵。
玉瑾招了招手,让领她进宫的那个大宫女给她介绍介绍这宫中情形:
“岑姑姑,如今我这刚进宫,两眼一抹黑,人事规矩一概不知,还劳烦您为我掰解一二,就从这景仁宫开始吧。”
说罢她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递给岑姑姑,没办法,驭下之道,无非权与财,如今在别人屋檐下,只好多散财了。
果然,那颗小珠子一亮相,整个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岑姑姑更是一脸笑意,福了一福,接过珠子道:
“回娘娘的话,这合该是奴才本分!”然后转身,板着脸开始吩咐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
“你们这群没眼力见儿的,还不来拜见瑾嫔娘娘!”言辞颇有几分严厉,看来这个岑姑姑,必是有几分后台的人,玉瑾心忖。
小太监小宫女们这时候各个来了精神,听着姑姑发火,一点儿也不恼,反倒都笑嘻嘻的开始恭维:姑姑说的是,姑姑说的是,小的没眼力见儿!
然后过来给玉瑾磕头,歪歪扭扭跪倒了乌泱泱一片,玉瑾还真为这人数吃了一惊,刚进宫明明看不出这儿竟有这么多奴才,如今财一露身,就引来这么多人了。
不过玉瑾很是高兴,不怕人多,就怕人少,人越多,越是能找到几个能干的上事儿的。
岑姑姑继续板着脸道:
“还不赶紧的报上姓名,就从左手边开始吧!”
“奴才小六儿,是为景仁宫洒扫,见过瑾嫔娘娘!”小太监扎扎实实磕了个头,玉瑾弯嘴一笑,吩咐跟着她进宫的碧桃:赏!
碧桃拿出一块银元宝,放到了小六儿手上,众人看玉瑾的眼光更热切了。
玉瑾浅浅一笑,满宫的奴婢太监们都不由得呼吸一窒——这瑾嫔,长得也太漂亮了些吧,说不得,真有几分造化呢……
“我这人,从小在宫外长大,野惯了,最喜欢听新鲜名堂,手中也没个数,哪个人要是能说几件稀奇事件儿,我就得拍手叫好,恨不得把全付身家都要赏出去。”
“我这样个性子,也亏得我娘家几位父兄宠爱,也幸得他们有几分本事,能供得起我这样花销。”
“小六儿,你说你是洒扫,这我这儿可不算稀奇,你说说,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
小六子刚刚得了赏钱,显然是十分卖力:
“奴才,奴才会狗叫!”他眼珠一转,绞尽脑汁想出个说法,然后立马张着嘴,“呜呜!”的叫了起来,逗得玉瑾哈哈大笑,殿里的众人也笑的东倒西歪。
不过,玉瑾却留了个心思,狗叫……据说皇上那边,就有一条太后赏的番犬,与大清的狗不同,叫起来不是汪汪汪,而是呜呜呜。
玉瑾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六儿,心中暗暗记下了。
有了这个开头,余下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都暗自对了对眼神,这个瑾嫔,即有钱,又暗示自己有宫外的支援,看来是得出几分力好好讨好讨好。
于是纷纷积极起来,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一个比一个详细,一个比一个认真,但是听下来,却不得不佩服这群奴才的油滑:
三四十个人,说了一两个时辰,竟没有一个敢提及太后宫中任何事情,不过倒是有几个暗示自己能打听到皇帝那边的琐事的:说自己干爷爷曾与养心殿奉茶是同屋之类的七弯八拐的关系。
玉瑾一个不漏的全部暗自记在心里,然后赏了一个遍,这时整个景仁宫人人都带着笑脸,喜气洋洋,小宫女们机灵的奉上新泡好的大红袍,太监们一个个捧着漆盘,到玉瑾跟前来,指出太后和皇上赏给瑾嫔的缎纱、蟒缎、宁绸、宫绸、春绸、菱纱,还有各色珠宝瓷器等。
敢情要是不来这一出,这些奴才们就不打算把赏赐的东西给自己了?宫规森严,奴婢只能着青衣,不准越制,宫内的东西偷出去卖,那也是死罪。不过,自己不能用,也不妨着让别人也用不着,直接烂在库里也怪不着他们不是?